第106节
竹月长话短说,因他并不在时归身边,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也不清楚,只知道人可能是在晌午后不见的。
然他才说完,周璟承就厉声问道:“除了那茶楼的小二,可还有谁看见她们是午后离开的?”
竹月浑身一震,忽然意识到什么。
而这时,时序也回过神来。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极其明显的颤意:“陛下,臣……”
不等他说完,皇帝已给出了答复。
“朕明白,时归重要,掌印尽管先去寻人就是。”
时序实在没有心思拜谢,只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从御书房离开,其间并未看地上的竹月一眼,步步生风。
而他前脚刚走,太子就与皇帝说:“儿臣也去看看。”
皇帝点了点头,又嘱托道:“若有意外,可调动御林军,务必保证时归安全。”
且不说时归之于掌印的重要性,她毕竟也算皇帝皇后看着长大的,如今人出了事,下落不明,他们总不能无视了去。
周璟承低声应了一句,很快也告退。
而就在时序和周璟承从御书房离开,前后不过一刻钟,司礼监和御林军皆出现了人手上的调动,一部分去了城门附近的茶楼,一部分则分散到京城各处。
周璟承又直接让人封了城门,短期之内,不得任何人进出京城。
等时序随司礼监甲兵找到时归失踪的茶楼时,只见前不久还有宾客的茶楼已人去楼空,里外空无一人。
竹月跟在最后,见状彻底沉了心。
时序面黑如墨,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刚准备上楼,就听甲兵在楼上招呼:“大人,有发现!”
甲兵在二楼的每间雅间的窗子上都发现了破洞,洞口用一点极细小的香灰堵住,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但时序只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就认出这是一种极常见的迷药。
这种迷药无声无味,点燃后分散极快,但因药性极强的缘故,稍有不慎就会伤及人命,故在市面上并不常见。
这一发现让他颤动的指尖愈发难以控制了,本想将这迷香带回去,谁知刚一拿起,就因手指的颤抖而散了一地。
“来人——”短短片刻,时序的声音全哑了。
与他同行的甲兵领会其意,当即叫人将所有迷药都收了起来,又以茶楼为中心,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茶楼的人抓住。
随着甲兵散开,一直坠在后面的竹月上前一步。
他已被莫大的恐慌所笼罩,全然不敢看时序一眼,只是想到重要线索,才不得不上前来。
“大人。”
时序并未看他。
竹月说:“属下曾听茶楼的小二说,午膳是从旁边的餐馆里买来的,不知那餐馆……”
时序紧跟着就吩咐:“旁边的餐馆也不得放过。”
甲兵领命:“是!”
可不等甲兵离去,只听时序又说道:“另有空青竹月,或藏祸心,即刻押回死士营,命人严加审讯!”
此话一出,两个黑衣人凭空出现。
竹月身体震动,当即跪了下去:“大人——”
“属下死罪,只求大人允属下寻到主子,待找回主子后,属下愿自戕谢罪!”
时序并未理会,只一挥手,竹月就被押了下去。
空青和竹月是否藏有祸心,时序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他们身为暗卫,既无法护主,便是有天大的冤情,那依旧该死。
他没有当场将人杀了,而是送回死士营去,已经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了。
时序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搜寻的甲兵带回了新的消息。
就在这家茶楼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的开口开得极为隐蔽,又上了暗锁,若要强拆,将引得地窖直接坍塌,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工夫才破开的。
地窖放了十几个铁笼,看大小能装下一人去。
笼中放了麻绳锁链等物,旁边另有用来教训人的鞭子铁棒等,地上的泥土被染得黑红,一进去就是一股难言的气味,角落处还散着几根骨头,看形状应是人的手骨。
甲兵说:“这个地窖应是存在了许久,或有不少人曾被关押在此地,只不知目的如何,又都是何下场。”
时序默不作声走进去,亲自打着火把,将整个地窖看了又看,终于在一个铁笼下发现了被露出来的一点布料。
他退后半步,指着那个位置:“把这里挖开。”
甲兵迅速上前,只片刻就将铁笼下的泥土扒开,下面的东西随之映入眼帘。
只见那布料乃是襦裙的一角,襦裙被撕扯得破烂,七零八落地挂在尸体身上。
是了,铁笼下埋着人尸。
甲兵寻踪可以,却无法验尸。
但他们可以将尸首挖出,小心保管着,第一时间送回司礼监去,交由专门的人来查检。
不过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只因地窖的存在,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时序让人将茶楼围了起来,不得任何人靠近。
还有竹月提到的餐馆的老板和伙计,倒是不曾离开,奈何问来问去,他们对茶楼也没什么多余的了解。
时序心急如焚,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只得再次吩咐:“将附近的人全部缉拿,连夜审问,若能提供与茶楼有关证据,赏金百两,若有包庇——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说完,他快步从此地离去。
因时归失踪,整个司礼监皆被惊动。
除了时序去了茶楼那边搜查外,时一等也带人搜寻了起来,中途更与御林军撞见,双方来不及交流,擦肩而过。
太子那边虽下令封了城门,但因不知时归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若是在茶楼遇害,茶楼距离城门又近,兴许早就离开了京城。
就连茶楼的小二,按照周围人的说法,自打申时起就再没见过了,此时他们是否还在京中也未可说。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时归下手的人必不是第一次。
等到天黑时,时序与太子碰面。
周璟承说:“孤前不久得知,与时归一同失踪的,还有留在茶楼的那五个姑娘,这几家的家人都已报官。”
昏暗烛火下,时序神色不明。
他半晌才说:“查茶楼。”
“只要找到茶楼的人,一切就都能解决。”
此话说得简单,可真正做起来了,方知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一整夜过去,整个京城都被翻找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时归或茶楼人的半点踪迹。
而一夜的时间,也足够马车抵达目的城池。
……
瑞城外,远道而来的车马赶在城门开时最先入城。
车厢里,时归再次从昏沉中苏醒过来。
她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但已经隐约能听见车厢外的声音。
也不知马车是去了哪里,长久的安静后,乍然进入一片嘈杂环境中,女人尖厉的声音格外明显。
“这就是从京城来的新货吗?可有什么好货,快让我瞧瞧!”
“且慢——”男人止住了女人的动作,“看货可以,但要先付定金。”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陈金花在瑞城干了这么多年,经手了多少姑娘,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定金一说,怎么,你车上是有什么天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