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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夫求欢被一脚踢下床

 

上琳琅摆了五六碟各式各样的糕点,还煮了一壶羊乳茶,冒热气的铜壶散发着醇厚的乳香。弱水懒散扫了一眼,打了一个哈欠,嘟囔着,“不饿,就是没睡够。”昨夜折腾下来,从真正休息到天亮,她约莫才睡两个时辰。丹曈微笑,贴心道,“妻主不妨闭眼小憩会,丹曈马上就好。”弱水闭着眼点点头。丹曈的手很巧,穿梭在墨发中,几下就将她头发梳好。她睁眼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推断殷弱水是个美人,却也没想到这皮囊如此神清骨秀,顾盼神飞。她笑,镜中人也笑。佳人桃面粉妆,眼睛清凌凌的像含着一汪桃花酒,灵俏多情。如墨长发绾成偏梳微堕,发间插着莲纹翠玉簪,剩下半披的发分作两股拧在一起,用碧丝络束紧,垂在胸前,明丽又柔婉。“丹曈,你的手艺都可以去给宫中贵人们梳头了。”弱水摸着发髻,惊讶的称赞。丹曈眼中浮起羞涩笑意,“妻主喜欢就好。”韩破冷眼看着自小服侍自己的丹曈,竟得弱水言笑晏晏,想到昨夜弱水打他的一巴掌,两番对比脸颊又隐隐刺痛起来。“丹曈。”他抚着衣袖,不悦的出声。陈周朝习俗,未有妻主时,事事以公子为先,有了妻主而人手不够时,就要先服侍妻主,故弱水已经梳好发好整以暇,韩破还在挑三拣四地穿衣。丹曈眼底一慌,抱歉的看着弱水,然后快步走向韩破。韩破一边穿外袍一边余光扫了眼弱水,见她看花看画,唯独视自己为空气,不由抿紧唇,更暗自生气。一时间,室内气氛凝滞。弱水倒不知他又在乱发什么脾气,瞧向他时,他像是被欠了几百两银子一样,眼睛翻上了天,脸都快要拉倒地上去了,连带着整屋子的人都小心翼翼。她懒得猜更懒得哄,只能到院中躲个清净。待他梳整好,两人登上马车,一路无言回到殷府。殷家豪富,光宅邸就占了一条街,透过斑驳的高墙能看到里面重楼飞阁,虽有老旧翻新的痕迹,但胜在花树葱茏,依然一派蓊蔚洇润之气。时值初夏,薄雾消散,浅金色的阳光融在空气中,暖风微醺。殷夫郎周蘅带着一众家仆早就等在门口。马车悠悠在门前停下,先跳下车的是韩破。一身绛红鱼藻纹束袖长袍,黑发金冠,长眉入鬓,凤目如点漆,鼻梁高挺,嘴唇丰厚,好一副明艳英挺的容貌,他见到周蘅,整了整衣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劳爹爹久等了。”周蘅微笑着,在韩破行礼后才客气的虚扶一下,“韩公子客气了。”韩破扯起嘴角,正要表明一下自己为新夫的贤良时,看见公爹的眼神已经往他身后看去——是弱水撩起帘子,扶着丹曈的手下了车。她昨日的衣裙已经被他丢了,今日穿的是他在闺中时为妻主准备的衣裳,意外的极合她身。晨风拂过,绯樱色软烟罗的衣袂微卷,隐约勾出她纤腰一握,莲步轻移,风流绰约娉娉袅袅。阳光下,她此时面色有些紧张,眼睫怯颤颤的轻垂着,抬起眼睫的一瞬间,又流露出澄澈妩媚的波光,像林间懵懂的幼鹿,又像荷叶上轻盈的露珠,想让人捧在手心怜爱。韩破抿紧嘴唇,不自在的侧过头去,鼻尖好像又嗅到了淡淡的甜杏味。弱水故意先让韩破下车,她面对新身份的亲人,是有些逃避心情。不同于露水情缘的连惑和已经伤害了的韩破,她更害怕身体的亲人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来的殷弱水,而自己又确实无法还给她们一个有着共同回忆的人。弱水纠结了片刻,决定勇敢面对现实。下车刚站定,她就看见一个宽袍玉冠,眉眼温润的俊逸风雅男子大步迎了上来,他拉着弱水上下左右打量一通,确认未曾受伤才舒了一口气。他未说一句话,身上一股似苦非苦的药茶香就将她笼住,心中有一个意识告诉她,这就是她的爹爹。“爹……”弱水心虚开口。“唉,你真是啊!”周蘅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难得端肃着脸,“都怪我从小把你惯坏了,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他轻淡地瞥了眼韩破,虽嘴上教训弱水,但这事确实是韩家的过错。他膝下只有弱水这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视做眼珠子一般的养到大。现在她大了,如同他少年时一样,总想着与人鸳鸯相伴浪迹江湖。

他心酸中想要阻止,便想出了给弱水娶夫郎的主意。而满城待嫁公子他挑来挑去,相中了韩家二郎韩疏。韩疏虽出身商贾,配不上他家的门楣,但奈何韩疏文采风流、聪俊温顺,又是白州城有名的美男子。娶了韩疏进门做正夫,多少可以让弱水收收心,又可以得一个贤内助。结果谁能想到素有克妻之名的韩破竟擅自代弟嫁进他殷府……“我……”弱水垂着头,殷弱水行事任性无常,她也没办法辩驳几句。周蘅看着眼前有些怯生生的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性子娇憨纯粹,昨日肯定被新夫的刚烈吓到了。于是放柔语气,“可用了早食才回来的?”弱水摇摇头,“怕爹爹等着,梳洗后就赶紧回来了。”登时周蘅的心就软作一团,牵着她的手往府内走去,“哪里就急这一时半刻了?饿了么?爹爹让陈伯给你炖了鹿茸乌鸡枸杞汤。”鹿茸、乌鸡、枸杞……弱水脸一下涨的通红,小声嘀咕,“这么好的汤,还是留给新夫吧。”努力跟在她身侧的韩破听这话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她。殷宅正厅。清光明亮,富丽堂皇。殷娘子英年辞世,殷家这一脉又无其他兄弟姐妹,偌大的殷宅只有殷夫郎周蘅与女公子殷弱水两位主人。周蘅既当爹又当娘的将弱水拉扯大,是以现在主位上只有周蘅一人。管家齐叔端着托盘走上来,弱水与韩破跪在堂前,各自端起一盏茶举过齐眉敬给周蘅,“爹爹请吃茶。”周蘅先接了弱水的茶,茶满七分,选的茶是他最喜欢的仙雾银针。他的宝贝女儿如今也是有夫郎的人了,周蘅看向她温柔宠溺的眼神闪过一抹寥落,端起茶饮尽。他目光又转向弱水身侧的青年……昨日昏时,亦是这个位置。面前的青年身披婚服,头戴珠宝金冠,眉眼被金红面纱所挡,风姿优雅缓慢地一步步走进来,在座宾客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韩家二公子韩疏,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上的他,直到妻夫对拜完起身时,忽的一袭夜风灌入堂内将他面纱卷落,露出一张镇定自若的面容。满堂哗然——竟是死了两任未婚妻主的韩家大公子韩破。再到晚上,他大张旗鼓的将弱水胁出醉春楼,却故意去他的别院而不回殷府。这样的心机胆性,并不是一个会对弱水言听计从的新夫。周蘅迟迟未接韩破手上的茶,而韩破面上恭谨笑容有些僵硬,弱水在两人之间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出声提醒,“爹爹,该喝韩破的茶了。”新夫性子是不太好,但一想到以后她计划和离,现下还是多包涵些他吧。弱水心中感叹自己十分体面。周蘅看着弱水无奈一笑,摇摇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将她拉起来,揽着坐在自己身边。他接过韩破手中的茶,撇了撇上面的浮沫,温声问道:“韩公子,你既想入殷家家门,那理应坦诚相待,你可认同?”韩破对这场问话早有准备。他从容回答:“父亲想要知道什么,小婿定毫无保留。”周蘅点点头,微微一笑,说:“据我所知,弱水之前与你并不相熟,那在你看来,弱水是个什么样的人?”韩破看了一眼对此问题亦很好奇的殷弱水,逢迎称赞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也没能说出口,声音淡淡,“在别人眼里,她是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白州城有名的风流纨绔,在我眼中,是新婚之夜流连花楼的妻主。”……这有什么区别么?相比面色古怪的弱水,周蘅淡笑如常,继续问,“你喜欢她么?”韩破默了片刻,才别过脸嗤笑一声,“不。”周蘅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意外,慢悠悠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弱水,那你为何宁愿背上坊间卑鄙阴险的口舌,也要抢了你弟弟的亲?”依在周蘅身边的弱水赶紧竖起耳朵,听到现在,她已经大致了解到她的家世和身边人的关系。殷弱水,殷家独女。家境殷实富庶,母亲早亡,有个很好看又宠溺她的爹,在外名声‘有些’不好。昨日才娶了一个不好惹,也不喜欢她的夫郎。故她也有些好奇,既然韩破不喜欢殷弱水,又为何执意要嫁入殷家?在弱水耳中周蘅的语调一直温和平静,但就是这样平静到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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