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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灯

 

话。」

钱鹤没有回答她。「双手抱头。慢慢走下来。」

柳琪乖乖照做。钱鹤跟她始终保持安全距离。「往这边走。」她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给柳琪指出咖啡店的方向。

「我的出境记录是可查的。」柳琪抱着头,按她说的,慢吞吞地往船尾甲板走。「这里有起码也有三家店的店员见过我和你呆在一起。」

「没错。晚些时候,我会去报警,就说你明明只是去买水,结果失踪了。」钱鹤平静地道。「停下。对,站好,转身。」

她拿枪的姿势很标准。枪口亦始终对准柳琪。船速不知何时已放缓,柳琪的左手边就是侧舷,护栏高度超过她的腰部。

柳琪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思考着自己能多快翻过护栏跳海。

「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她慢吞吞地道。

「我不觉得。」钱鹤说。

「我破坏不了你们的生活,陈亚红的案子早就结了,也没有证据……」

钱鹤打断她:「那你录下我们的谈话乾嘛?」

柳琪不知如何作答。

「让我猜猜,你後悔辞职了,想回刑警队。但辞职是没法撤回的,所以你想到了立功这一招?」

柳琪不动声se地挪了挪自己的脚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想要跳下去此时并不容易。栏杆太高,而她的双手抱着头。钱鹤的距离也让夺枪变得很困难。

但不管怎麽说,只要能拖点时间……

「录音笔和手机都已经在你手里了不是吗?」她看向钱鹤,「我手头上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抓不了我们,但只要有我的录音,你能去找警方检举我家里人犯法。他们可还都是连国人。这是你打的算盘,对吧?」

柳琪的移开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

「但手机和录音笔都……」

「是。我拿走了。但这也阻止不了你吧。」

「……什麽意思?」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巴拉望的?」钱鹤b视她。

「你打电话说的?」

「放p,」持枪的人笑了起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要麽已经在路上,要麽就已经到菲律宾了。」

轮到柳琪愣住了。钱鹤看她诧异的表情,冷笑了一声。「我们在deros吃饭的时候,你拿起那个盐罐子就往你的油封鸭上倒盐。他们家的调料瓶都长得千奇百怪,你怎麽做到第一次来就能分辨里面是什麽的?」

柳琪不回话,再往下推理亦没有必要。她的脑子快速转动着,思考到底还有什麽能让自己脱身。「烟盒里的纸条……」

「我塞的。」钱鹤说。

「……」

「有遗言吗?」枪口往上抬了几公分,这个距离,打偏的概率取决於杀人的决心。

「这里开放水域。」柳琪慢慢地说,「枪声能传很远的。」

话音刚落,有一阵风呼啸吹向她的後颈,柳琪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自己後脑勺头盖骨碎裂的声音。

钱鹤放下枪,但注意力甚至没在柳琪身上停留多一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持短柄斧头、身穿黑se吊带裙的林楚一。

半个月不见,对方将头发剪成及肩的长度。好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想要问出口的东西太多了,信息流争先恐後地抢夺遣词造句的调度权,感官好像瞬间过载,钱鹤呆在原地,就连林楚一的面庞也变得陌生而扭曲。

还是林楚一先打破的沈默:「她为什麽还在ch0u动?」

钱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她…你…脊髓…脊髓中的低级反s弧,在,在四肢末梢……你什麽时候上船的?」

林楚一看着她,露出又气又好笑的表情:「你认真的吗?」

「我…我没看到你。我以为……我以为…我…我以为是我忘关灯了。」

海风吹拂发丝,掠过林楚一的面庞。她仍然带着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在九年的岁月打磨中反而愈发闪耀。「你的确没关。」她平静地道,「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些个闲钱付电费。」

钱鹤松开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握住枪柄的力道却更大了。「啊对,我应该拿那些钱去找个好点的律师跟你打官司分财产,对吧?」她露出伤心yu绝的愤怒表情。

林楚一没搭话。她低头看了眼不再ch0u搐的屍t,也许是因为伤口是在太过狰狞,只一秒,她便将视线移回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钱鹤身上。

但钱鹤在屍t前停住了脚步:「为什麽?」

她的表情因为某种不得不被压抑的冲动的不断冲击而扭曲着,像是有一gu岩浆要冲破她的身t涌出来似的。

林楚一撇过脸,整个人落入y影中。今夜无风,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的游艇缓缓停下了。

钱鹤跨过屍t,直接来到她面前。她一把抓住林楚一的手,将那把短斧夺下。

但也是在那一瞬间,钱鹤的视线落在林楚一的手背上。

「那是什麽?」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钱鹤的声音在颤抖。她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林楚一左手背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早已愈合的浅se疤痕。「这个早就有了。」

是的,早就有了。可是是什麽时候?

腹部彷佛被人猛击一拳,钱鹤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手中沾血的短斧被摁到甲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小臂上那个写实风格的一字头螺丝刀纹身。

「海王星」号发动机舱里,陈永光恶狠狠地把她握着螺丝刀的右手往上抬,顶端被打磨得无b锋利的螺丝刀「咔」地一声,cha入船舱顶部的木板缝隙里。

整整半截螺丝刀都cha了进去,削掉本在熟睡的林楚一的左手手背上的一块皮。

胃部翻涌,钱鹤开始呕吐起来。浓稠的yet溅到一旁的屍t上,林楚一抱着她,将她头发往上撩。

直到胃部被排空,钱鹤才停止呕吐。林楚一半跪在她身後,轻轻拍打她的背。

嘴巴里是一阵恶臭,是属於「海王星」号发动机舱里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机油味的混合。

五年了,钱鹤才终於意识到,自己在林楚一眼里时时刻刻都散发着这gu味道。

柳琪脑袋上的狰狞裂口,此时看起来也像是一张咧着嘲讽笑容的唇。

绝望感让钱鹤想转身推开对方,但四肢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林楚一从背後抱着自己,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没事了。」她轻声道。「都过去了。」

「你说得对。」钱鹤ch0u泣道,「这个纹身蠢si了。」

「嗯哼。」

月光照在平静的苏禄海上像面镜子。处理完柳琪的屍t和血迹,钱鹤走上驾驶室,林楚一正在设定航向,听到门被打开,她转过身来。

九年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过,b如这张脸上形状jg致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嘴唇。

钱鹤呆呆地注视这张脸,嘴里发苦。巨大的悲痛涌入身t,开口之前她sisi地抓住门框。

已经没什麽可挽回的了,她很清楚。林楚一为了能跟自己撇清关系,甚至愿意让血弄脏她的手。

现在谁也不再欠谁什麽,林楚一挥起短斧那一刻,她劈开的不是柳琪的头颅,而是这段缠绕着自己的关系。

「你让律师把文件发给我。」钱鹤开口时,嘴唇仍颤抖着。「要签什麽,我明天就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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