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你的话只表达了一个意思:男女之间只会有性缘关系
放下厚厚一摞的文件,沉平莛端起薄胎白瓷的茶盏,却久久也没有喝一口。
秘书小声补充了一些细节:“……有两个人美签肯定下不来,准备从福建那边偷渡,蛇头都联系好了……”
都准备离开了。
沉平莛放下茶盏,指尖在桌上叩了两下。
她是明天下午的航班,大后天晚上就能到北京,而他们最早的也要下个星期才能飞到美国。偷渡的倒是能尽早出发,但走线就更慢了。
所以,他们并不是要去美国找她的麻烦。
那为什么全部都打算朝美国跑?
“马脚很多。”沉平莛道。
秘书点头:“是的,仓促得都没有做太多掩饰,估计是觉得您现在没工夫关注这个……”
没工夫关注。
沉平莛略略颔首,感觉还算说得通。
但是目的还没达到,就忙着要离开……彻底放弃了吗?还是怕自己更进一步,腾出手来找他们麻烦?
美国……德里亚。
沉平莛示意秘书:“让封远英给她打个电话。”
秘书应声,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门关上,一声沉闷的响,沉平莛看着对面挂钟的表盘,慢慢地蹙了一下眉。
有点蹊跷。
他再次端起茶盏,门却被用力推开了,他偏头看去,秘书急步上来,压低声音:“出事了书记。”
沉平莛心头一跳:“她出事了?”
秘书噎了一下,忙道:“不是!刘书记”
开门声压着他的声音,两人都看过去,封远英一把按上门,步子也急:“书记,联系不上宁老师!”
沉平莛眉头一蹙:“联系不上?”
“我还跟陈队长打了电话……”
秘书掐了自己一把,有点来气。
心乱了啊领导!刘蒙书记都图穷匕见了您还搁这儿宁老师呢!
失联整整五天了,薛预泽在普林斯顿,猜测可能跟美国官方有关……沉平莛听完,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
片刻后,他对封远英道:“带着人去把郭先勇他们全部扣下来。”
“是!”
“你别去,联系薛预泽,十分钟后我和他通个电话。”
“是!”
“王幼临,让宁和忠把东西带过来。”
秘书一凛:“啊、啊?”
宁和忠?怎么还要叫家长啊?
沉平莛看他一眼:“他在车上说的那份文件,送到刘手里去。”
“是!我这就去!”王幼临红着脸应声,立马转身离开,还不忘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
娘唷,自己的心也乱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宁昭同道,“你应该休息几天。”
安娜已经懒得每天花半小时遮掩自己的黑眼圈了,盘腿坐在椅子上,语气有气无力:“谢谢你。但我已经在放假了。”
放假。
宁昭同听懂了:“把事情交给其他人了?”
“是的,”安娜放下腿,趴在桌子上,“他们给我开那么微薄的薪水,我不该付出那么多努力。”
“是的,你是做军事情报收集与分析的,这不是你的职责。”
安娜听笑了,歪着头熟练地朝她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你了解我。”
“实在不难猜,”宁昭同活动了一下腿部肌肉,“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焦虑?”
“我很焦虑吗?”
“是的,你比我更焦虑,明明我才是囚犯。”
“我觉得是你太放松了,宁,”安娜轻笑,“你简直平静得可恶。我知道那或许是你的计策,但我还是觉得很愤怒。”
宁昭同抬了一下眉毛:“计策,很奇怪的词。愤怒的不应该是我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你们关在这里,日夜审问我的隐私。”
安娜盯着她:“宁,你杀了一个人,在我们面前。”
“是的,他是我的仇人,他的儿子让我在icu里躺了半个月,”宁昭同笑,“所以,我该向谁说一句抱歉,因为我杀了他?”
安娜深吸一口气:“宁,这是个法律问题,问题不在那一句‘对不起’。”
“是的。我听说在美国,只有律师才能提出法律建议,”宁昭同点头,“这是个复杂的案子。我是中国公民,中国对我有刑事管辖权,恰巧杨还没有美国国籍。那关于我杀了杨这件事,正当的程序应该是中国引渡我以后,由中国司法部门处理吧。”
安娜愣了一下,然后道:“宁,中美之间没有引渡条例。”
宁昭同也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真的吗?那是不是只能走外交渠道了?”
安娜大笑,动作大得差点滚到桌子下面去,好在宁昭同拉了她一把。安娜拨了一下自己很久没打理的长发,还算端正地坐回椅子上:“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宁昭同带着一点笑:“我相信。但你不仅仅是你。”
“是的,我不仅仅是安娜,我还是个美国公务员……”安娜摊了一下手,“虽说我依然很想从你身上了解一些你丈夫的信息,但我清楚你不应该遭受这一切。”
“我的丈夫?哪一个?”
安娜扑哧一声:“阿斯马拉的美丽传说。”
宁昭同含笑,垂下眼睛:“我不了解那些事情。”
“是的,我能看出来,他是个很专业的军人,他不会让你接触到他的工作。而如果他爱你,也不会让你卷入其中,”安娜撑着脸,打了个哈欠,但却以这样不正经的姿态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宁,你和沉之间是什么关系?”
一个陌生的发音,虽说这个姓氏最近常常萦绕在心头。
宁昭同神色不动:“他救过我的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杨的儿子?”
“不,在叙利亚的时候,”宁昭同道,“17年,你们在叙利亚发射了几十枚战斧。我受伤了,是他发现了我,包机把我送回了北京。”
安娜都惊了:“什么?战斧?”
宁被战斧炸过?
“我很幸运,有两根木头为我架出了一个空间,只是右腿有两处骨折而已,”宁昭同语速放缓,“我很感激他,他帮了我很多。”
安娜追问:“他当时也在叙利亚?”
宁昭同含笑不答。
这一部分资料是缺失的,安娜不敢贸然发问,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为什么要帮你?”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他为什么不帮我?”
安娜摇头:“宁,友谊是一种对等的关系。赶走杨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如果你没有给他足够的回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昭同闻言,冷笑了一下:“安娜,有一件事你们没有弄明白,他不是为了我赶走杨的。如果是为了我,他应该把杨留在中国,再让我悄无声息地杀了他,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我还要追到美国来。”
这个逻辑非常通畅,安娜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你是说,你是特地为了杨来到美国的?”
“当然不是,我没有理由挑衅美国司法,”宁昭同神色缓下来,“你很清楚,是他来找我的,而我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个州。他挑衅我,我太生气了,我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安娜知道宁为什么情绪不稳定,而今天宁对她还算友善的原因她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