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别装死啊你
“啊——！”
清晨，晓央突然大喊一声，从双层床上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呼……”
该死！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轻舒口气，晓央扶了扶满是冷汗的额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来着？
唔……记不太清了……
人就是这样，在醒来后，不留神的话，基本会很快忘掉昨晚的梦。
用中指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晓央的余光突然看到：自己的手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细长的，呈菱形的淡色胎记。
转过手，晓央发现在同样的位置，手背上也有一块，看上去像是锐器贯穿后留下的疤痕……
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算了，应该是昨天找鱼腥草时被什么虫子咬到了吧。
晓央可顾不得寻思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自己居然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凝儿怎样了？喝了鱼腥草的她有没有退烧？有没有好起来？
赶紧掀开被子，晓央望向江凝的床铺，却发现她并不躺在床上，而是……
平躺在地上？
不仅是躺在地上，而且，被子还盖住了她的全身——包括她的头……
沐沐，伊昀，婷婷叁人站在她身边，表情肃穆沉重，连晓央之前的惊呼都没能打扰到她们。
赤着脚丫，晓央傻傻地走上前去，她茫然地看看全身盖着被子的江凝，又扫过一脸沉默的女孩们：“为……为什么凝儿要睡在地上？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晓央……”，伊昀悲哀地望着她，默默摇摇头。
“……”
霎那间，晓央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歪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其他女孩，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终究……一切都是徒劳吗？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希望，凝儿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
没有勇气去掀开被子，晓央甚至不敢再多看江凝一眼——她突然觉得好累……
她以为自己会扑上去鬼哭狼嚎地哭个天昏地暗，但她没有——她出人意料的平静。
后退了两步，晓央转身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帐篷。
暴雨后的森林恢复了之前的盎然，空气里泛着一股久违的泥土清香，明亮的雨水聚集在地上的坑洼中，仿佛一面面透彻的明镜。
寻了一截躺在地上的枯树干，晓央失魂落魄地坐上去，她抬起头，微微张着小嘴，透过茂密的枝叶，呆滞地看着那星星点点的天空。
好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万物都被凝固……
晓央莫名想起一句诗：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她回过头看向帐篷，美丽的眸子里带着悲哀：刚上岛时，大家五个人虽然狼狈，但好歹开开心心的，可现在，转眼只剩下四个人了。
自己……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自己的力量过于微薄，不足以拯救凝儿的生命……
依稀间，晓央看到凝儿从自己身后款款而来，她靠在前方的一棵小树上，对自己恬静微笑。
“……？”
呵……自己这是太过悲伤，出现幻觉了吗？
怀念地看着凝儿，晓央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晓央。”，她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显得有些空灵。
仍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这让晓央伤感地摇摇头：“我没能救下你……凝儿，真的……我真的好对不起你。”
“唔……是嘛……”，江凝若有所思地戳戳下巴，她来到晓央身边，和她一起坐在树干上：“可我觉得你很努力了啊。”
“呵，借口罢了——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追回逝去的人，而逝去之人，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晓央现在觉得，眼前的“凝儿”，可能是自己思念和愧疚的具象化表现。
“不会的！如果江凝知道了，她只会对你说：晓央，作为一介民女，你做得已经非常出色了！”。盯紧晓央，江凝对她温柔微笑。
说罢，她回首——沐沐，婷婷，伊昀叁人的小脑袋排成一列，从门缝里探出，正聚精会神地望着这边……
江凝转过身，晓央则不由破涕为笑：“的确是大小姐的风格……”
“嘿嘿，是吧？”，江凝笑着站起身，她看向帐篷：“那……去和她告个别吧——最后的时刻见不到你，她会伤心的……”
“……”
见晓央低着头犹豫，江凝对她点点头：“我先走一步，祝你好运……”
循着凝儿的步伐，晓央发现她转身走回帐篷，很快不见了踪影。
而沐沐等叁人见晓央回头，赶紧你推我搡，手忙脚乱地把脑袋都缩了回去……
……
盯着脚下的泥土沉思良久，晓央猛地站起身，她目视前方，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她决定，最起码要用阳光的一面，去送凝儿最后一程！
大步迈进帐篷，凝儿依旧躺在被子下，沐沐，伊昀，婷婷叁人正在交头接耳，见晓央来了，赶紧立正站好，露出一副悲痛肃穆的表情……
“……”
晓央想埋怨她们别在这种时候开小差，但又不好在凝儿的送别仪式上责怪她们，只能忍住没说，默默走上了前。
几人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晓央眉头微颦，径直来到江凝面前。
轻轻蹲下身，她深情望着被子下的女孩。
“嗨，我来了，凝儿……很抱歉，没能把你救回来……”
吸了吸气，晓央拼命忍住眼里的泪花，她尽可能微笑：“嗯……怎么说呢，怕你嫌烦，别的就不多说了——我保证！我不会把你丢到海里，我会带你回家！去见你的爸爸妈妈！你……”
咬紧下唇，两颗晶莹的泪滴落在柔软的被褥上，很快化为了两团湿渍，晓央轻轻抽泣着：“你就放心去吧……”
那一瞬，往日的一幕幕仿佛重现于眼前，触及了她心中的柔软：
“本小姐叫江凝——不必拘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和你们好好相处的！”
“人都有天使和恶魔两面，人性和兽性各一半！如果没得吃，兽性就会增长！本小姐肤白貌美，鲜嫩多汁！又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到时候自相残杀起来，一定会先吃掉我的！”
“可恶，居然让本小姐伺候一个民女……”
“哼，小意思……就算你刻意奉承我，本小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开心——收起讨好我的打算吧……”
“保护好自己，民女，你就瞪大眼睛，好好见识下上流人士是怎么搜寻物资的吧。”
“做……做得不错！考虑很周到——以平民来讲，昀姐很有做我女仆的潜质……”
“很帅对吧？像不像电视剧里面受了内伤的大侠？回来吧晓央——这不是退烧药就能治好的病啊……”
“可是……我好难受啊晓央……死掉了，是不是就不会难受了？”
“不，没有……我……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有朋友的感觉，大家都在照顾我，迁就我，会叫我大小姐，会给我做汤喝……我……我真的好感动……”
“谢谢你……晓央……谢谢……谢谢大家……我，我会努力撑着的……”
“我……我当然不想死晓央——我想和大家永远在一起！想回家看爸爸妈妈！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活下去！”
……
这段时间以来，凝儿的活泼，善良，感性，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