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它幽幽地望着被护在同类怀里的容姝,开口竟是人言。
“苍阆,你带他们上狼崖,拿走狼洞里的珠宝,难道不是想要吃了他们吗?”
作者有话说:
清甜椰子鸡汤
(“她失忆了?”)
谁在说话?
难道这悬崖上除了他们, 还有第五个人?
容姝下意识就想掰开遮住双眼的手,可当她听到后一句话时,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什、什么狼崖,什么叫吃了我们?”
苍阆低声道:“没什么。”
“不要骗我!”容姝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 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惶恐, “把手放下来,让我看一看!”
男人没动, 他始终禁锢着怀里的人, 手掌不肯放下来。
“苍阆!”
“苍阆!”
两道喊声同时响起,前者惊慌,后者焦躁。
“你难道忘记了狼村的规矩?”
“拿着手札闯进村里的人类, 只要经手了村里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盘中餐!”
“我以为你把他们引到狼崖,是为了今晚的满月之夜。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
不等苍阆回应, 另外几道声音也纷纷响起。
“吃了他们!”
“胳膊留给我!”
“大腿留给我!”
容姝的双眼被捂住,双手被禁锢,耳朵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些话。
她开始发抖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狼村……难道村里的人都是狼吗!这一点儿也不科学!
想是这么想, 但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却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
深山里出现的避世村落;
不论男女老少都异常强壮的村民;
怪诞的村规, 被扔进铁锅里生煮的田宏财;
还有这么多道突然响起的人声……
谁会吃人?野兽才会吃人!
容姝想通透的那一刻,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两人的力量显然太悬殊, 她的反抗在男人的怀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苍阆有些无措。
他此刻已经不算是完全的人形了, 而是在月光的催化下, 变成另一副半人半狼的模样。
“我不会吃你。”
他本就不爱吃人, 只是因她才升起怪异的饥饿,时刻想要尝到她的味道。
可当苍阆的话音刚落,另一道贪婪的嗓音随之响起。
“苍阆,她是你找到的猎物,我不跟你抢。”
“但你能不能分一条腿给我?她好肥,吸溜吸溜!”
容姝的心跳骤然加快。
惶恐和惊惧占据了整个大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从苍阆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视线终于恢复,所有景象印入眼帘。
站在她面前的,是几十匹馋得流口水的巨狼,没有什么陌生人,只有一群会开口说人话的野兽!
丁乐瑶和徐玉龙躺在它们中间,鲜血流了一地。
他们死了?
不……比死还要可怕,丁乐瑶的一只胳膊被扯了下来,不知道进了哪匹狼的肚子里;而徐玉龙,他捂着自己的脚,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惊恐地睁着眼睛,似乎也被这副出乎意料的异象吓得浑身颤抖。
“狼、狼人……这不可能……”
听着他的话,容姝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下意识去搜寻唯一一道让人信任的身影。
对方已经不算人了,更别提让人信任。
他顶着人类的身体,后背长满了粗糙的毛发,一根蓬松的狼尾垂落在身后……最惊恐的是那颗脑袋,已然变成了巨狼的头颅!
一颗熟悉的野狼脑袋。
“是你,是你!”
容姝猛地后退好几步,不知不觉间站到了悬崖边际。她惊恐地盯着那道半人半狼的身影,顿时想起了曾经两次袭击她的野狼。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心脏像被一只铁掌牢牢地揪住。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眼前发黑。
“你骗我……不,是我太蠢了。”
哪里是什么傻子,他就是那匹想要吃了她的野狼!
他们误打误撞进村,原以为是找到了手札上的藏宝地,却没想到闯进了狼村!完全就是羊入狼口!
最离谱的是她,她真心实意地信了一个“傻子”,千挑万选选了一匹从最开始就要她命的狼!
容姝想哭,她也确实哭出声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原以为是个山里的傻子对她起了欲与爱,原以为她可以带着他去过想要的生活……可事实却证明,她又看走眼了,甚至还不如看上徐玉龙!
“你一直都想吃了我,对不对?”
半人半狼的怪物无法辩驳。
他不愿意看到容姝流泪的模样,他想将她拉回来,带回自己的窝里,寸步不离地纠缠。
“我不会吃你。”
“我能克制。”
苍阆不想撒谎骗她,他确实从遇见她起,就开始饥肠辘辘,吃多少猎物都填不抱大脑。
可他越来越能控制饥饿了,他只需要添添她,就能缓解那股难耐的躁动。
可这两句话听在容姝的耳中,根本不算是解释,更像是稳住她的谎言!
容姝的心已经碎完了。
她只觉得自己又愚蠢又可笑,怪不得徐玉龙和丁乐瑶会轮番来规劝她。
是啊,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好男人,就这么凑巧地让她遇见,还恰好看上了她?
不过是个吃人的怪物。
“别过来。”容姝冷冷地盯着离自己最近的怪物,“我不信一个……怪物的话。”
她想骂他是畜生,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我的胳膊、腿以及脑袋分给这群畜生。”
狼群不高兴了,站在最前面的巨狼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试图恐吓出言不逊的容姝。
但下一秒,它就被重重地踢开。
“滚。”
苍阆踢开自己的同类,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势气息硬生生地将狼群逼退了五米。
“我的。”
“你是我的。”
他大步迈上前,试图抓住容姝的手。
“我不会把你分给他们。”
“我……”
半人半狼的怪物陷入沉默,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
他确实想吃了她,可临到张开嘴,却又迟迟下不了口;
他不受本能的驱控,却又实实在在地被脑海里的“饥饿”折磨;
他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嫩肉,每触碰一次,总会觉得“饥饿”更重一分。
可生长在深山,在狼群里厮杀的野狼哪里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更别提清楚地表达出来。
苍阆是个狼人,但终究不是人。
他活了五六十年,开口说人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那颗狼头变得异常沉默,好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别哭。”
“这里疼。”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海,“这里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