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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郦筑昙微微抬起头,在于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水红色嘴唇沾着风雪的冷意,一个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的吻,却让于洲的身躯微微一震。

他那双茶色的眸子看向臂弯里的郦筑昙,轻声说道:“浪荡,轻浮。”

郦筑昙笑着说道:“只对大人浪荡,也只对大人轻浮。”

于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臂缓缓收紧,抱着郦筑昙走出了戏楼。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郦筑昙软着手脚被于洲抵在戏楼外的高墙上,镶着一圈兔毛的兜帽被大风吹掉,剑客炽热而干燥的嘴唇朝着他吻了过来。

朔风凛凛,唇舌纠缠。

郦筑昙彻底融化在剑客的胸膛里。

位面管理员875捕捉到了一个魂魄。

管理员876歪着脑袋说道:“好怪怪,按照世界的运行法则来看,他不应该现在就死呢,怎么也要再等几年死在位面之子郦筑昙的手里呀。”

管理员875说道:“我们的同事也不让人省心,好像于洲隶属于一柱天神的管理局吧?”

管理员876点头:“于洲是66号管理员,资历很深。”

875看了看那团魂魄,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只是一个小bug,及时补救就可以,我会安排他重生。”

于是皇甫泓就这样重生了。

皇甫泓重生在他病恹恹的十三皇弟皇甫松身上。

他登基之后想方设法地弄死了他的几个兄弟,只有皇甫松是个病秧子,平时又不争不抢,所以才留了他一条命。

今年严寒,皇甫松感染风寒一病不起,病倒在榻上之后一命呜呼,皇甫泓正好借尸还魂。

胤雪王朝的皇帝皇甫泓遭遇刺客刺杀,脑浆流了一床,除了为先帝发丧之外,由谁来当这个皇帝就成了眼下最要紧的问题。

皇甫泓并无儿子,只有两个不足十岁的女儿,大臣们的目光便都投在了皇甫松身上。

作为皇室的皇子,自然可以继承大统,于是一个月后皇甫松便继位了。

借尸还魂的事情自然不能声张,皇甫泓继位之后便火冒三丈地派军攻打南岭,势必要拿下郦筑昙。

郦筑昙的翅膀早就硬了,趁着皇室混乱的一个月里,他说服了牟子洲,现在南越的援军已经投靠了他,牟子洲的家人也被郦筑昙派来的细作安全护送回南越。

现在南越和南岭都成了郦筑昙的地盘了。

这两个地方雨水充沛,并未遭逢大旱,郦筑昙又广积粮草,收纳无家可归的流民,他的军队迅速壮大起来,正准备攻打荆州。

除了一个月一次的调整内息,郦筑昙和于洲并不常常见面,一个是行踪捉摸不定的江湖游侠,一个是日理万机的义军首领,若不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从皇宫带出来的四卷湟川藏宝图已经拼凑完整,图上复杂的机关和路线令人心惊。

锋镝王朝的“锋镝”二字是兵戈之意,而锋镝王朝正是以兵戈闻名于世。

这个王朝的人们善于铸造兵器和各种机关,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当年胤雪和寒岐的大军有半数葬身于锋镝王朝的机关之下,可惜终究是寡不敌众。

那场诡异至极的怒海之战后,锋镝和寒岐王朝离奇灭亡,留存于世的只有史书上的传说。

四卷湟川藏宝图拼凑在一起可以铺满整个桌案,郦筑昙看着看着,心里却犯了难。

湟川地处西漠,沙海茫茫无边无际,湟川藏宝图描绘的是地宫里的路线,并未指明宝藏位于西漠的哪个位置。

若是想找出湟川宝藏,必须要寻找一些风水高手寻龙点穴,根据山川地势的走向和星辰排列的规律进行推行演算。

郦筑昙的脑袋一阵阵抽痛,又把桌上的藏宝图收起来了。

自打皇甫泓死后,郦筑昙并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他和皇甫泓之间的恩怨并没有结束。

安插在皇宫内的细作最近往回传来了不少密信,自从新帝皇甫松继位之后,这位细作就发现皇甫松的一些习惯与皇甫泓十分相像。

细作留了心,暗暗调差后发现皇甫松相较之前可谓是性格大变,皇甫松因为缠绵病榻,又喜读诗书,是个容易伤感的文雅之人。

而如今的皇甫松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虽说最近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励精图治的苗头,但仍旧是个耽于享乐之人。

郦筑昙将这些密信细细看了许多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又派了手下暗中调查,发现就在皇甫泓死于于洲之手的那几日里,皇甫松因风寒入体高热不醒,为他诊治的太医也悄悄断定皇甫松撑不了几日,怎么过了一阵人就醒了,性格还完全变了样?

郦筑昙年少的时候喜欢看一些志怪故事,里面有不少借尸还魂的桥段。

难不成皇甫泓真的借尸还魂了?

呵!

就算借尸还魂又能怎样?

他郦筑昙早晚手刃了他!

郦筑昙从桌前站起身洗净手,换了身里衣躺在床榻上,最近寒潮侵袭,他是阴水之体,体质阴寒无比,这几日总是手脚冰凉,气血凝滞,体内内力运转也不是很顺畅。

本应该打坐静修,奈何事务繁忙,心中诸多纷扰,根本静不下心。

往手上哈了几口热气,又往上提了提棉被,直到半个雪白的下巴都埋在了被褥里面。

郦筑昙在心里掐算日子,上次一别之后,距离月中还有五天。

怎么还有五天呢?

怎么还有五天啊!

他辗转反侧,攥住一截被角揪来揪去,一会觉得床榻太硬,一会觉得被窝太冷,一会觉得夜色太深,一会又觉得就军帐中光线太昏暗。

左左右右挑剔了一个遍,才揪着一截被角睡着。

天蒙蒙亮,山涧之中流水淙淙,于洲肩上扛着一根刚刚斩断的树下了山,挥剑将树干劈成薄厚均匀的木板。

山涧旁已经搭建好了一个简陋的木屋,这些木板正是用来当地板用的,山涧水汽浓重,为了防潮,木屋底部与地面隔了两寸的距离,铺好地板之后,于洲又搭建了一个台阶。

郦筑昙走进山涧的时候于洲正在往房顶上铺茅草。

一身粗布衣裳的剑客带着斗笠,身姿端正地盘坐屋顶上整理手中的茅草。

他戴着面具,面容看上去只是一个五官端正的普通人,但是面具只能遮盖面容,遮盖不了他那独特又醒目的气势。

他往屋顶上一座,瞧上去倒是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要气派。

郦筑昙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小木屋的柱子,剑客低沉的声音从屋顶上方传来:“上面有没打磨干净的倒刺,小心扎手。”

郦筑昙专注听他说话,一不留神,指尖还真的被扎进一根小小的木刺。

他轻呼了一声,耳畔一阵微风掠过,于洲已经从屋顶上飞下来站在他面前。

其实木刺扎进手里倒也不太痛,只是微微有些痒,可是郦筑昙这会莫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他伸出指尖给于洲看,委委屈屈地说道:“你看,你的小木屋扎到我的手指了。”

于洲抖了抖手上的茅草,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郦筑昙的指尖。

雪白的指尖透着一层淡淡的浅粉,一根浅褐色的木刺正好刺进了指腹正中间。

于洲捏着郦筑昙的指腹,找到了那个木刺的头,把那根细细小小的木刺一点一点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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