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沈庆仪于是抱着这几个月大的小婴儿,顺着她的手指一路走,但走着走着,乍眼一瞧,吓了一跳,因为她们走到太平间的门口了,此刻太平间的门开着,几个白大褂正在送人进去。
楚楚闻了一路了,那是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她还小,不懂得怕,也不知道那是尸腐之气,是死者散发的味道,深嗅了一口,小小的人儿,跟她妈妈似的,就把这种味道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沈庆仪一看是太平间,又恰好风拂起白被罩,露出一张死人脸来,给吓的毛骨悚然,当然转身,急匆匆的就往回折。
而同一时间,楚青图大步流星,先到门诊楼,问到顾培在办公楼,于是又一路到办公楼,问到顾培的办公室,上了楼,见门锁着,正准备问人,就听隔壁一间办公室里,几个人在议论,一个说:“要这次那位外籍友人真叫灵丹堂治好了,高院长,以后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军区的中医门诊给林白青做?”
另一个则在揉脑袋:“你没听顾培同志说吗,炎性乳腺癌,乳腺癌中最凶险的一种,我刚才陪着病人去疗养中心,我看过了,人已经不行了,就不说灵丹堂,林白青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哎呀,难得有个外籍友人对咱们中医感兴趣,却是那么一个病,这你说,咱们想搞搞宣传都不敢,真是愁人呐。”刚才那个说。
楚青图是很善于捕捉关键信息的,他一听就了然了,顾培在疗养中心。
于是他又快步下楼,找人打听了一下疗养中心的地址,遂急匆匆往那边去。
一条长路,两个人从两边而来,皆是匆匆的,没看路,竟险些撞到一起。
而楚青图蓦然止步,扶人的瞬间,仿如雷轰天灵盖。
竟然是他的妻子,二十年晃眼,她团着女儿,一如当初在车站分别时的模样。
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在跟他说对不起。
楚青图的目光从妻子的身上,落到那个脸儿圆圆,粉丢丢的,小团子的脸上。
她哇喔一声,嘴角溢了一滴口水出来,那分明是他的女儿,二十年前分别时的模样。
二十年沧桑,楚青图满头白发,一身恓惶风尘。
可妻子头发乌黑,面容姣美,团着孩子,还是曾经那般,年轻漂亮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儿子变鬼都不原谅我,我死了算啦!
作者:猜猜他还要闹啥妖蛾纸?
学术论文
(中西医被她爸爸给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在俩人差点相撞的刹那, 她习惯性去护孩子,自己的胳膊却差点被树枝划到。
幸好楚青图手快,一把拂开了路边的树枝。
而当初在火车站分别时,沈庆仪就是如今这样, 抱着个粉粉糯糯的小团子。
她本不想离开边疆的, 因为那是她从小到大, 唯一没有受过歧视, 还有人尊重的地方, 但她不得不离开, 她还不得不带着女儿回到东海市。
她雄心勃勃, 计划着要偷渡去港城,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明天。
当时的楚青图也很天真,被弟弟楚青集的偷渡给迷惑了, 而且青集走之前专门跟他说过, 说自己会等,让他一定要偷渡, 所以楚青图把偷渡也看的很轻易。
直到‘大逃港’事发,一夜之间海上满是浮尸, 他才知道,偷渡是九死一生, 而他的妻子,是在他的许可和承诺下, 带着女儿踏上那条不归路的。
不说楚春亭被儿子吓丢了魂, 在此刻,楚青图也被妻子吓丢了魂。
他想过妻子还活着, 但没想过她会抱着女儿, 就这样, 以二十年前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后退了两步,试着唤:“庆仪?”
沈庆仪没说话,倒是她怀里的孩子发声了:“哇喔?”
沈庆仪刚才抱着孩子去了趟太平间,有点被吓到,再加上楚青图满头白发,又一身褴褛,跟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青春年少,风华正貌的男人大相径庭,所以在看到对方的五官时,她虽然心里也咯蹬一声,觉得他有点熟悉,但并没有过多理会,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对不起,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了。
楚青图又不知道妻子失忆,就这般,相见不相识,俩人擦肩而过了。
而那小婴儿,当然不是林白青,因为她早就长大了。
她是被外婆背抱着的,此时还在看楚青图,嘴里依然依依呀呀的。
当经历过生死,就别的什么都是小事情了。
何况楚青图还是个性格最随和的人,他默了片刻,整了整衣服,跟了上去。
而沈庆仪刚进疗养中心,到楼下,就迎上顾培和林白青,saruan,以及saruan的叔叔louis几个从楼上下来,正在讨论i的病情。
原来saruan以为林白青不懂英文,就是跟顾培交流,而现在,当发现她懂英文,口头表达能力还不错之后,就来跟她做交流了。
几个人一路往咖啡厅去。
楚青图看到了,他的女儿,他的孙女,他的妻子,他好奇,遂也跟了进去。
而林白青这边是,当用中医的手段,她亲手给i女士诊过脉之后,还要向louis先生展示她的针灸技术。
此时几个人落坐,saruan刻意跟沈庆仪坐到了一起,并眼楚楚打招呼:“hi!”
而要说句题外话的,就是关于他和沈庆仪之间了。
他在多年前追过她,但对方没答应。
而saruan呢,因为隐疾,跟他舅舅一样,被迫单身多年。
在隐疾好了之后,当然会享受人生,享受性爱,但是人,就难免会对婚姻产生好奇,而当他想结婚时,当然想要一个情绪稳定,性情温柔的女性,而单身多年,且有儿女,又对他们极好的沈庆仪当然是首选。
所以saruan其实一直在持续的向沈庆仪求婚。
他也乐观的认为,以他的优秀,她早晚会答应,此时看林白青和楚楚,是当成家人的,而楚楚对他也挺感兴趣,因为白种人身上有种独有的膻味,也是他没有闻过的,那不,他伸手一要抱抱,沈庆仪不想给,但楚楚却伸着两只小手,当场就投入了saruan的怀抱。
“wow!little sweetheart!。”saruan感慨说。
面对女儿的病时,louis先生就只是个病人家属,但此刻,他同时还是一位投资人,而因为saruan当时形容的比较夸张,他是把针灸当成一种魔法的。
同时因为他的疾病在裤裆里,对方说要在咖啡厅里治疗,他心里很抗拒的。
而当细细的金针被拿出来,他惊的耸了耸肩,看saruan,目光仿佛在说,就这样一枚细细的针,就在这样的地方,你认为它能治疗我的病?
saruan对于林白青治疗阴囊癣是有经验的,连忙鼓励他坐下,并又反复强调,中医治病,即使不打麻药也不会有疼痛,并反复保证,她只在面部下针。
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而当遇到人力所无法掌控的事情时,基于一种心理安慰,都喜欢听人乱承诺,所以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骗子,还总有傻子上当。
而louis来的时候,抱的希望是能治愈女儿。
结果林白青也就比医院多承诺了几个月,并明言自己无法治愈乳腺癌。
louis兴冲冲而来,坐了24小时的飞机,女儿奄奄一息,他也犯了颈椎病,在病房里就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