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划掉。
幸运的是,翡翠号的救援备案非常完善,再加上充分的撤离时间,船上大部分宾客均是有惊无险。
“少了几个人?”
两组警察碰头对了对信息。
“我这里少了四个人,”单瀮拿笔高亮了几个名字,“胡语欣,是那个吊死的小姑娘……李墨婷,这个说是一直下落不明,不知道去哪儿了。李墨华,搅进发动机死了,还有李庭玉也没上来,看房间位置,他应该是最后锁在一层了。”
“宾客目前是这样一个情况,”单瀮抬起头,“你那边呢?船组服务员什么个情况?”
“船组人员倒是都平安!”徐警官挥了挥手里的列表,“我这儿少了两个人。喏,一个是这个姓吴的保镖,是李总聘请带上船做安保工作的,我问了,这个保镖当时和你这边的李庭玉在一个房间。”
“还有一个人,是这个姓丘的船工,听船组人员说,最早是他发现船体漏水的,下去补漏了,然后就没见到人。”
单瀮垂下眼,脸色很是难看:“那加起来,总共是少了六个人。”
“嘿,兄弟,乐观一点,”徐警官拿肩膀撞了撞对方,“你想想,这整艘船都沉了,多大的事故!这个伤亡数量,都没到十个,说实话,不幸中的万幸了!”
单瀮沉默地瞪了小徐一眼。肾上腺素褪去,在温和潮湿的海风里,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是啊,一条船都沉了,如果最后门锁没有打开,又会多死多少人?
单瀮扭过头,心情依然很沉重——
那个黑掉电子锁的人是谁?
而这个人,是在失踪名单里?
还是正和他们在一起?
ta是独自作案,还是说,在这些人中,还有更多的同伙?
单瀮的目光一一扫过甲板上东倒西歪、抱团席地而坐的旅客们,最后又落在了林鹤知身上。他依然保持着上岸时披浴巾的姿势,远远地坐在甲板边缘,一手拉着栏杆,愣愣地看着夜海发呆。
单瀮从海警那边冲了一杯热巧克力,走了过去塞进林鹤知手里:“喂,你还好吗?”
林鹤知低头抿了一口,海警值班的热巧没什么巧克力的香醇感,更像是白砂糖做的,甜腻。倒是舌尖被开水烫了一下,终于让林鹤知找到了一点真实感:“挺好。”
单瀮长出一口气,在甲板上和人并肩一块儿坐了下来。
“我当时关闭所有外界信号,但广播还在继续,”单瀮小声说道,“但局域网内连接的设备太多了,船上没找到流量监控,所以没能落实到具体设备。”
林鹤知点点头:“我猜也是,所以,那个‘夜莺’不是在附近海域,而是就在翡翠号上。”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真的把我们都放出来了,”林鹤知扯了扯嘴角,“最一开始,我以为她不会放人,打算把所有人全部淹死。可等船都快沉了,但‘夜莺’还在广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在上锁的房间里——你查过名单了吧?被锁的人里,应该都是李家亲戚?”
单瀮点点头。
林鹤知回头看向甲板:“凶手自称是李晗尧的女儿,为了给父亲报仇……这个身份大概率是假的,但根据今晚的情况,凶手完全有能力炸沉游艇,黑掉电子锁,把所有李家人都关在里面——如果不搞这个广播,她完全可以跟着大部队撤离,让这些人打包去死。”
“可是,凶手并没有这么做,”林鹤知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杀|人|放|火但心地善良吗?”
单瀮沉默片刻:“因为她想听李涌进亲口认罪,并被全船广播。”
“没错,但广播的意义,并非在广播本身——她想让李涌进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听到这份坦白,让警方也听到。因此,可以看出,凶手的目标,是摧毁李氏现有的商业关系,或许还有倒逼警方重启调查李晗尧的案子,把李涌进锤进监狱里。”
说着,林鹤知又有些纳闷:“不过,我想不明白——如果这个人真的想为李晗尧复仇,那她完全可以单独锁死李涌进的房间。我刚就在想呢,她最后为什么还是把人给放了出来?”
——真要复仇的话,这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单瀮闻言,短促地哼了一声:“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都担心你要出心理问题,原来是在替凶手操心。”
两人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甲板上又闹了起来。
有警察找李涌进问问题,但李涌进一上岸就翻脸不认了,一口咬死自己是无辜的。至于船上承认的那句“自己纵火害死李晗尧”,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开锁而已。
“在船上那会儿,我是没有办法呀,警官,你当时也在船上,你知道那情况是多么十万火急!”李涌进语气激动,喊得非常大声,恨不得全船人都听见似的,“这个人就是在逼着我承认,要是我不认罪,他就把我们全船的人都杀了!我当时是迫不得已,我当时是为了求生,是为了救这么多人的命!”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了李五叔一眼:“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五叔作为把事情捅出来的第一人,这会儿倒显得畏手畏脚的,说话也是磕磕巴巴:“啊是,我也是,就——之前的确是有人怀疑过,是二哥放的那把火。我之前是听说过这种说法的……当时事态紧急,这人明摆着不相信是王念之放的火,那我也只能尝试另外一种说法了。这是为了逃命啊,大家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哈!”
李涌进这才清了清嗓子:“李晗尧的案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警官,这事儿当年闹那么大,被立了典型,李晗尧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我相信你们局里都有卷宗可查!”
不少合作伙伴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了上前安慰,大部分人在经历了一个如此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偶尔和朋友交头接耳两句。
单瀮回头看了李涌进一眼,低笑两声:“上岸就不承认了啊。我倒是觉得,李五在船上说的那个版本,才是事实真相。”
林鹤知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傻子才承认。”
“好消息,当时的广播,我全程录了音,”单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防水物证袋包好的录音笔,“但坏消息是——这种录音放到法庭上,根本不可能成为有效证据。如果是在讯问室里,这种行为就叫逼供,不管对方说出什么话来,都没有法律意义。”
说起来,单瀮有点感慨:“至于那场火灾,都二十年了,我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证据,就算能,可能都过了追诉期。”
“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们这是逼供保平安,还是被迫讲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