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工作人员指了指后台:“你要去看水缸?”
林鹤知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与鞋套:“注意一点,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工作人员愣住:“哈?”
林鹤知第一时间检测了水缸里的水。根据硅藻的密度与形状,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大概率就是张雅仪溺死的地方。
只是,她是怎么死的呢?
盖子盖上?
不对,那样会有空气的。
只要有空气,就是窒息,不会吸入那么多水,也不会出现呼吸肌拉伤。
那是人在水里,想出来的时候被什么给按住了?
可是她的肩上,头上,都没有伤。
林鹤知在现场尝试了好几个道具,觉得都不太顺手,要不是太大了塞不下去,要不就是太小了没有用。
直到他注意到水里有一些黑色的屑状物,之前在张雅仪的指甲缝里也有。林鹤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事什么东西,但他抬起头,注意到天空上挂着的那个“丄”字形的铁架,看上去锈得一塌糊涂。
刹那间,林鹤知找到了他的答案。
升降铁架底部,是一个直径一米出头的圆形铁网格,可以放装饰道具,也可以让演员踩上去,由于滑索的设计,这个架子能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移动。
如果降下来,刚就好能压住水缸口子。
果然,痕检在铁架子上,提取到了张雅仪的dna。
“基本可以确定了,”根据实验室结果,林鹤知复原了张雅仪的死亡现场,“死者当时是在水缸里,怎么进去的我不清楚,或许是失足、被人推下去,也可能是自己进去的,但她还在水里的时候,有人操控着那根升降机,对准水箱的位置,直接压了下去。”
升降台并不难操纵,很快,林鹤知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现场模拟了把“丄”字形升降架塞进水缸里的操作。恰好,圆形的底座完全没入水缸里,并在四周各自留下15左右的缝隙。虽说不能完美贴合,但如果升降架一直压着,水缸下面的人根本无法把头探出水面。
“张雅仪在铁架下面拼命挣扎,手指抓在铁网格上,最后溺亡。也正因如此,她的五指上有生前擦伤,同时,铁网格上提取到了她的生物信息。”
“张雅仪最后死的时候,手指很有可能还是这样抓在网格上的,”林鹤知比了一个动作,“把升降架拉起,还能顺便带出尸体。凶手捞出尸体,再以某种方式抛尸进了紫带江。”
明确了死亡地点,监控排查就有了方向。虽说体育馆内存在大量监控盲区,但好歹两个正大门,一直都有摄像头,但几个单向的消防逃生通道,是没有监控的。
在学期内,体育馆从早上8点到晚上6点之间,是没有门禁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而在这个时间段外,只要持有电影学院的学生卡,就能刷开门禁,但会留下电子记录。
可是,舞台后面就不一样了。
后台地下室里存放着大量表演设备与道具,高空吊绳更是危险,学校是不可能放任学生们自由进出的。地下室那扇门平时都上锁,只有公开排练活动,或者表演的时候才会打开。
舞台一共有三个出口。
第一个,是那面可移动巨幕,但根据监控,那面墙的确一直没有打开过,可以暂时排除。
第二扇门是舞台后侧,有一扇单向的火灾逃生门,直通体育馆外,只能出,不能进,且推开门马路对面就有一个摄像头。
平时学生用的最多的那扇门,在体育馆地下一层,化妆间的对面。从那扇门进去,可以直达舞台底部,再沿着螺旋台阶上来,就是舞台层左右两侧。
目前来看,从这个空间离开的方式有两种,但如果有人要进入舞台后,只能走地下室的那扇被锁住的门。
单瀮联系上学校负责钥匙分配的后勤部。
了解下来,除了保安、负责舞台维修设计的工作人员、以及学校保洁,学生里有舞台后台钥匙的,就是几个频繁参与排练的高年级学生。
张雅仪作为人鱼公主的女主角,就是其中一个。
保洁告诉警方,在七月初,所有期末大作业表演都结束之后,他们已经对后台的水池进行了清理:“我非常确定,当时水箱已经空了,我还清洗过,废了好大劲。”
单瀮问道:“那现在这个水箱里的水,是什么时候灌进去的?”
“我不清楚,”保洁皱眉,“学生的课已经结束了,我们清洁完就没有再进去过,你可能得查□□。”
这不是学校第一次做“水元素舞台”了,管道和循环系统都是舞台后面建好的。别的倒没什么,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学生,就喜欢故意浪费学校水资源。因此,校方在水缸那根管道上装了电子水表,会记录每次用水量与时间。
这个记录帮了大忙。
灌满那么大一个水缸,需要很多水,而记录显示,最近两个礼拜里,唯一一次大量用水,发生在7月14日下午4点10分。
在诸多线索的帮助下,警方终于在监控里找到了一个疑似张雅仪的人。
在7月14日下午3点45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孩头戴一顶粉色棒球帽,黑色口罩,背着一个白色的运动包,一身休闲打扮,从体育馆正大门进入。
那一身行头,从上到下,也就鞋子与尸体相符,但张雅仪闺蜜认出了那个棒球帽和背包,确定这人的确就是张雅仪。
单瀮把她进入体育馆那段录像来回放了好几遍,得出结论:“她好像就是一个人来的,没人陪着?”
“她同学说她之前都不戴口罩。这次因为霸凌李莫婷的事被全网曝光,她害怕被人认出来?”
体育馆很大,走廊上的监控时不时就会转向,很快,警方就找不到张雅仪了,但那个方向,看着倒是像往地下一层走了。
叶飞有点纳闷:“怎么看都像是她自己去了后台,然后把水缸灌满了。干啥呢这是?她那个表演,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没必要再练习吧?”
他这么一开口,几个警察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她死之前还换衣服了,换成了一身紧身运动服——那一身衣服,倒是像是健身去的。”
“和凶手约好见面?”
“还有一种可能,”段夏提出,“或许她本来就是健身去的,但凶手放好了水,把她引去舞台,然后被推进水缸里!”
林鹤知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大家的对话:“她到底是去干什么的不重要,凶手现在在哪里,也不重要。”
说着,他皱了皱眉头:“重点在于对方是怎么出来的。凶手要抛尸,就必须要把这么大一个人转移出去,那ta一定需要一个装尸体的东西,这个是非常显眼的。”
“装尸体的工具……”单瀮顿时又有些头疼起来。
体育馆内还有几个排练用的乐器教室,不少学生的大型乐器都寄存在这里的,眼看着学期结束,很多学生推着拉杆箱,还有来拿乐器,推着大件乐器盒进进出出。
“7月14日下午进进出出的人还是蛮多的,需要仔细排查一下。”
“下午4:10分才灌水,”林鹤知补充道,“筛那个时间点之后,第二天上午七点之前的就可以了。”
在筛查的过程中,警方找到了四个玩乐器的男生,在6:45分的时候,推着大件乐器盒出门。了解下来,他们是隔壁音乐学院的一个摇滚乐队,7月14日一整个下午,他们就在大礼堂前台排练。
也就是说,当水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