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好吧,花婆婆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看人家这开茶楼的,算盘打得有多精,不行,她要和海泉叔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到
恶媳妇南萍老大不乐意地数了十八文钱,小二笑嘻嘻接过,又问要听哪一段。
花婆婆便道:“那就说说那啥子孙门侯氏换孩子的事吧。”
“好嘞!”这十八文钱里,东家和小二四六开,东家四, 小二六,可想而知, 小二有多卖力, 就这几段, 他可是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的。
“您看那戏文精彩吧, 可要说起那孙家二房和四房的事,那可比戏文里的还要好看好听,哎哟,您老是不知道,那孙家的二老太太娘家姓侯,那侯老太爷抛弃了糟糠,发迹之后娶了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续弦,好在那续弦没生儿子,连生四个都是姑娘,您猜怎么着,这四个姑娘有两个给人家当了续弦,还有两个是做妾的,那您该说了,大户人家的闺女哪有给人家做妾的,那您有所不知,这侯老太爷原先是个卖皮货的,知道家里没有功名, 做生意太艰难,他发达以后,就花了大力气供长子读书,别看只有一个儿子,可却考上了举人。
虽说是举人之家了,可您在咱京城里看一看,这也还不够对吧,所以侯老太爷一咬牙,哪怕是续弦,哪怕是当妾,也要把闺女们送进高门大户。
这孙门侯氏是长女,她比孙家二老太爷小了十来岁,进门时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一个庶子和两个庶女了,她虽然只生一子一女,可女婿挑得好,是谁呢,您老一准儿知道,就是长平侯霍侯爷。
霍侯爷被孝中逼婚的事,您老肯定是知晓的吧,您老可能还不知道,霍侯爷自己是千顷地里一棵苗,如今他倒是有三个儿子,可除了和发妻生的嫡长子以外,余下两个全都不是他亲生的,是被他的岳母大人,那个孙门侯氏给偷偷替换的。
用谁换的呢?
肯定不会是身份贵重的嫡子了,孙家富贵,别说嫡子了,就是庶子,也都比咱小老百姓要金贵十倍。
所以啊,被这孙门侯氏送出去的,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婢生子和外室子。
哎哟喂,您老说说,哪有这样的岳母?
只可惜那两个真正的国公府小少爷,刚出生就被换走,也不知道被外祖母扔去了何处。
说不定早就死了,唉,可怜啊。”
花婆婆对便宜公公霍侯爷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
这京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小二,张口闭口都是孙门侯氏,都是孙家二房四房,可谁不知道孙家就是承恩公府,承恩公府就是太后的娘家,当年霍侯爷和定襄县主的亲事,还是太后指婚。
只字不提承恩公府,只字不提太后,却字字句句全都打在太后脸上。
不是花婆婆看不起霍侯爷,她就是觉得单凭霍侯爷的脑袋,是做不到的。
“霍侯爷还真是可怜呐,白白替别人养儿子了。”花婆婆感慨,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可不是嘛,长平侯府那可是为咱大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天尊老爷当然要保佑,给长平侯府留下了一条根,就是霍侯爷的嫡长子,刚刚及冠的年纪,就已是从三品了,名符其实的将门虎子。”
小二说得口沫横飞,花婆婆与有荣焉,原来,啊,原来,她一个不小心,嫁给了将门虎子。
花婆婆一高兴,恶媳妇南萍便又掏了腰包,让小二又讲了二十文钱的。
这二十文,花得很值。
花婆婆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孙门侯氏上了岁数,人老眼花,腿脚不便,前日从楼梯上一脚踏空,摔死了。
花婆婆大吃一惊:“孙门侯氏死了?真的假的?”
“您老怎么还不信呢?这是前天的事,明天孙家别院发丧,您若是这会儿从那路过,就能看到还挂着白呢。”
花婆婆听出不对劲了:“你说在哪里发丧,孙家别院?不是承恩公府吗?”
“不是,是孙家别院,对了,忘了和您说了,孙家分家了,二房的人虽然还没有搬出去,可是也不方便在别人家里搭灵棚吧,恰好孙家别院分给了二房,索性就在那里发丧了。”
从茶楼里出来,花婆婆还特意从承恩公府门前睡过,承恩公府门前的大红灯笼没有了,但是也没有换成白灯笼,大门紧闭,平静安闲,一点也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孙家别院没在皇城,也不在内城,而是在外郭城,紧邻小石湖,景色怡人,因此,京城里很多大户人家都在那附近置办了别院。
孙家别院大门敞开,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小花生找了个看热闹的一打听,孙家果然是明天一早发丧。
京城一带的风俗,人死后一般停灵七日,七日后发丧,夏季天热,穷苦人家买不起冰和石灰,才会有三日发丧的情况。
而现在已是晚秋时节,天气转凉,孙家也不是穷到连冰和石灰也买不起,却也是三日便发丧,可想而知,就是想要随着二老夫人的入土,将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
至于二老夫人是怎么死的,花婆婆一声叹息。
眼看丑事败露,承恩公府放弃了二房,而二老夫人为了二房子孙,一死了之。
正在这时,女子尖利的哭声从门内传来,几个粗壮婆子簇拥着一对母女从里面出来,看那架式,这对母女竟像是被这几个婆子轰出来的。
那对母女居然也是花婆婆认识的。
(本章完)
一拨接一拨
花婆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定襄县主和霍姗姗。
不过转念一想,二老夫人是定襄县主的生母,定襄县主于情于理都要过来,可是看定襄县主和霍姗姗的衣着打扮,她们虽然衣裳素净,可却没有穿孝, 就连那几个粗壮婆子也在腰间系了孝布带子,可她们全身上下,却连块麻布条也没有。
定襄县主还在哭求:“我就给母亲磕几个头都不行吗?”
其中一个婆子没好气地说道:“县主啊,您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和您说几遍了,不是我们不让您守孝,是老夫人临终遗言。”
孙家闹出这么大的事,如今又在别院里治丧,孙家别院外面看热闹的人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不仅有过路的,还有专程过来的闲人,以及附近各府里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下仆。
花婆婆她们来得晚,但那些人却早早就在这里,先前已经看到定襄县主母女进府,已经在议论了,这会儿见母女俩被轰出来,便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本来,亲娘去世,女儿没在当天赶过来,却隔了一天才来,又不是远嫁, 同在京城,却迟迟未到, 分明就是不想来,最后不得不来罢了。
现在见她们被孙家轰出来,无论定襄县主如何哀求, 围观百姓却没有同情她的。
定襄县主只顾着哭,并没有留意其它,但周围越来越高的嘲笑和谩骂,霍姗姗却全部听到了。
她面红耳赤,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前些日子还雄纠纠气昂昂登门找打的气势,此时荡然无存。
在定襄县主的哭声里,母女俩上了马车,仓惶离去。
花婆婆看到旁边有个老太太刚才骂得声音最大,她便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哎哟,大妹子,我老远听着,你这声音可真水灵,还以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呢。”
老太太一听,乐了:“那是,我家老头子养了好几只画眉鸟, 兴许我是听鸟叫听的?”
“大妹子,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花婆婆翘着兰花指, 拿腔作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