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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程家俊回到车上,手机在杂物格里震动。他接通了电话,扫了一眼右前方的g洗店,铁闸门缓缓落下。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到?”电话那端吵得很,说话的人扯着大嗓子,险些把他震聋。

“我在解放路这边,现在准备过去了。”他把手机按成免提,随手放在副驾驶位上,启动了汽车。

“你怎么去解放路那边了?那边是有……不对啊,我想了半天,解放路没什么东西值得你程少爷特意开车过去。”

他手上打着方向盘,无奈一笑,“还不是你表妹吗?刚刚试伴郎衣服的时候一个芝士蛋糕甩到我身上,擦都擦不g净。重新做一套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拿去g洗了。婚纱店那边离我常去的g洗店太远,去到人家也下班了。所以我一路开车找,找到解放路这边来了。”

“哈哈哈……”电话那边尴尬笑一笑,“那你快来,单身派对没有伴郎怎么能行?而且这里有不少美nv!”

“jan!”

程家俊推开会所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他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单身派对的主角张旭升,正朝着自己挥手。

“你怎么才来,我都想给你打第二个电话了。”张旭升走过来,一把搂住程家俊的脖子,拉着他往里面走。

“解放路离这里要一个多小时……no,thanks。”程家俊跟在好友身边,穿梭在人群中,对着娇笑着递酒杯给他的nv生礼貌地摆手。

两人在一张没人的桌子旁边坐下,张旭升手肘撞一撞他,“g嘛?最近是走清心寡yu路线吗?这么多美nv,一个都没兴趣?”

“我本来就走清心寡yu路线,哪里像你,njiao。”程家俊侧过身,避开对方更加密集的攻击。

张旭升仰头g完一杯威士忌,突然靠在沙发上,眼睛直gg地看着被灯光照得五彩斑斓的天花板,惆怅道:“我累了。”

“怎么了?”

“我真怀念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每天只想着怎么玩、怎么吃,花天酒地、灯红酒绿、醉生梦si……”

程家俊两指捏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即将要成为新郎官的朋友,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期待和焦虑,尽管新婚妻子是多年的ai人,也没法减轻心理负担。他没结过婚,不知道好友对于新婚生活的迷茫,但是他懂这份迷茫附加的压力。

对于他这一辈人而言,18岁成年只是法律意义上的ren,在父母亲朋眼里,他们其实还是一个小p孩。唯有踏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才真正地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大人”,往后要承担起作为丈夫和未来父亲的责任,最重要的是,承担起接过父辈事业的重任。从这时候起,从前躲在父亲背后长不大的男孩子,一夜间变成了要保护一家人的男子汉大丈夫。

动感的音乐和扭动的躯t一同映入眼帘,现在不b数年前,这一切都难以让他兴奋激动。每日不断的会议、报告和数据更让他心安,繁花似锦的富贵需要数字和折线来维持,他每天被图表晃花了眼,晚上睡觉前不免开始思考财富的含义。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他自认不能离开锦衣玉食,但是如今看来他人生的意义不过是把家族的产业继承下去,延续百年家业的美名。

“你想要娶一个怎么样的老婆?”张旭升吐完苦水,沉默许久后问道。

“我……不知道。”程家俊摇摇头。说起来妻子这个人物,他脑子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影。他的母亲说应该娶一个温婉可人的nv生,父亲说没有强y的手段怎么能辅佐丈夫成就事业,夫妻俩谁也不服谁,几乎要大吵起来。被护工推着轮椅来到他身边的nn,用皱巴巴的、枯槁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慢吞吞地说:“只要我乖孙钟意就够了。”

其实他们都忽略了最基本的前提条件——门当户对。因此他拥有的选择并不多,或者说,在许多人眼里,婚姻可能只是一道普通的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即便错了也可以划掉再改。最重要的是,这一场婚姻在当下,能够为双方带来什么。张旭升是少有的幸运儿,他在有限的选择里找到了ai人,于是对他来说,婚姻不仅仅是选择题,是两个相ai的人的结合,未来尽管难免烦恼,但总有粉红泡泡环绕着他们。

这样看来,他的抱怨简直是无病sheny1n。程家俊想着,狠狠地踹了好友一脚。

“你g嘛!!”

第二天,程家俊按照约定的时间驱车来到解放路。旧街区的街景几近相同,十字路口也有相似的模样,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上半身往前倾,仔细分辨方向,终于找到了昨天的g洗店。

他来到的时间b昨天要早一些,g洗店还没到下班时间,于是他看到昨天那个温温吞吞的nv孩子正撑着脸,低头看书。街道上人不少,车流声人流声和交通灯的声音混杂在一切,热闹有余但也并不是一个看书的好环境。但是她恬静的面容像是置身于图书馆,偶尔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程家俊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车上观察许久,这种行为让他有些羞赧。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来到g洗店柜台前递上单据,“你好,我来取衣服。”

成染闻声抬头,看见是他,笑了一下站起来,伸出白净的手把粉红se的单据拿走,“程先生,稍等一下。”说罢,就转身往里面走。

程家俊00口袋,发现没有把手机拿出来,只好四下张望。低头一看发现,柜台后摊开了一本英语原文书,旁边放着纸和笔,还有一本字典。大概是有一个单词不懂,书的主人用铅笔在书上圈了一个大圈圈,还在纸上抄了一遍,字典尚未翻开,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查。他想了想,往g洗店内看了一下,右手执起笔在单词旁边写下几行字。

成染双手捧着外套走出来,拉开拉链向他展示昨日被弄脏的地方,“您看这样可以了吗?”

程家俊低头,在室外光的照s下,他几乎找不到w渍的位置,手指抚上去也没有感受到材质的变化。“可以了,谢谢你。”他抬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她弯弯嘴角,“程先生慢走。”

成染重新坐下,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的书,发现原本应该放在旁边的纸笔被书页压在中间。

白纸是被她从不用的笔记本里面撕下来的,上面还带有黑se的横线。几分钟前,她从书上摘抄下“kitsch”,正准备翻开字典,眼前就投下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影。几分钟后,她重新拿出这张纸,嘴边不禁挂上一丝微笑。

他在她的字迹旁边写道:刻奇,也有人译作媚俗。有一句话能够简单概括书上这段话的内容,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的视线继续往下移:

一个人流下第一行眼泪,并为第一行眼泪流下第二行眼泪;第二行眼泪就是kitsch。

成染发烧了。

可能是晚上坐在床头看书,背后的窗子没有关上,凉爽的夜风吹起了轻飘飘的窗帘,也吹起了成染的t温。成妈妈煮好粥,推开成染的卧室门,确认nv儿额头上的退烧贴安好,乖乖地缩在被窝里面,才跟nv儿道别,离开家门去开店。

成染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因为前一晚看的内容塞在脑子里没有消化,还是异常的t温让她十分不习惯,她只是觉得很头痛,仿佛脑子里有一个铅块,沉沉地坠在后脑勺。她累极,却总是睡不着。半梦半醒了许久,yan光从窗户玻璃照进来,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渐感脸上一阵温热,想要睁眼,光线争先恐后地从眼睑之间细细的缝隙钻进去,刺得她皱紧眉头,从被窝里艰难地伸出手掌遮住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眼泪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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