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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二

 

二十二、

之前虽说了要帮着母亲在颜明几人入京之前打理好一切,如今出穿用度就早已商量好且都准备妥当,但颜子衿那时候也只在着秦夫人身后瞧着,甚至大部分事务交给颜淮负责后她更是瞧也没有去瞧过。一方面是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没办法时时跟着颜淮外出,另一方面颜子衿对于和颜淮独处这件事心里还是有几分抗拒,再加上之前出了趟门就遇到宋家小姐那件事,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颜子衿这段时间里几乎已经断了出门的想法。

以至于等到颜明他们来了以后才发现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打理,这段时日家中小厮搬进搬出不知带了多少东西进来,颜淮也几乎一有空就待在秦夫人屋里请事,内院的事更是要一一过问后这才吩咐下去,到后面秦夫人也被问得烦,或者说比起这些家事她此时更喜欢带着三个孩子说话念书玩闹。

可这些事也不能全部丢给颜淮一个人,兜兜转转秦夫人便突然注意到在一旁故意当自己不存在的颜子衿,想着自己这个女儿也大了,虽然这几年跟着自己学了不少但很少有完完整整负责一件事的机会,反正皇后娘娘的旨意还没下来,便直接将内院的事挑了几件丢给颜子衿。

虽说交给她自己处理但还是让平妈妈跟在左右时刻提点着,颜子衿偷偷懒的小心思被发觉,本来她就一心扑在自己寻来的几本书上不想活动,所以有了几分小脾气不愿去费心费力,但心里也知道这是母亲让自己历练,最后还是老实应了。

有平妈妈跟着自然要顺畅许多,颜子衿在自己书房中瞧着下人端上来的账本和这段时日需要添置东西的单子。平时因为有颜淮与秦夫人一外一内互相规矩着,颜府下人即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什么欺上瞒下的大事,这倒是替颜子衿省了不少的心,不过欺上瞒下的大事倒是没有,但也不代表没有偷鸡摸狗的心思存在。

“小姐,您瞧瞧这个。”

平妈妈将账本托在颜子衿面前,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去年颜府外院置办花草树木的开支,“去年外院置办这些就先支了三百两银子,到最后因想着同内院一起也免得后面麻烦便又额外支了二百两出去,外院内院两处花费共计五百两。”

“这是从花商那里拿来的定契,因是分了批送来的所以并没有记在同一份单上。”平妈妈身后又有小厮递上四张定契,上面一一记着送来的数目。

“这是从花商还是从外院花匠那拿来的?”

“小姐吩咐,自然是亲自派人从花商那里拿来的。”

二人正说着便有人带了外院花匠来到屋内,颜子衿隔着帘子瞧着他,花匠跪在正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今日请你来也不为别的,这几日母亲指了我负责内院事务,我以往只跟着瞧了点皮毛,如今上手了反而有许多地方瞧不明白,你是兄长亲自挑的自然该是信得过的人,直接问你总比我自己乱猜要好得多。”

“小姐只管问,小的自然什么都说。”

颜子衿点点头翻了一下账本又继续开口:“去年八月的时候颜家新进了一批花草还有树苗,可是你负责的?”

“正是。”

“你可记得数字?”

“自然是记得的。”

“如何能记得,只凭着脑子去记总会有多纰漏吧?”

“小姐不知,咱们去采买这些东西都是先定了数目,何处需要多少花草,何处需要多少树苗心里总得先有数才好报上去,到时候支了银两再去找的花商。”

“哦,这样就行了么?”颜子衿继续问道,“不会有缺漏或者多余的地方吗?”

“老奴以往便是替大户人家莳花弄草的,什么地方该用多少苗子只瞧一眼心里就有数,这么多年便从没有失算的。”

“要是有多的苗子怎么办,还有换下来的那些花草?都丢了吗。”

“皆是就地埋了做花肥。”

“还能这样?”颜子衿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注意错了重点忙掩了嘴巴不动声色地切回去,“那花商处可有以次充好的例子吗?”

“商人虽然重利但也只求一个名,京城中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那些个商人即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

“你又是如何知道花商没有故意少了?你事务繁忙又怎么能时时记着。”

“与花商采买时皆签了定契,有这定契在那花商若是敢短了颜府的,报上官去他也吃不起着官司。”

“定契?”平妈妈瞧着颜子衿正拿着那四份从花商处拿来的定契,正波澜不惊地问着花匠,觉得那花匠既然这般听话的一五一十说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开口帮衬的地方,便拢了手在一旁静静听着。

那花匠听颜子衿开口询问定契,想着她身处闺阁内自然没接手过家中事务,自然没见过这些东西,便老老实实将这定契如何与那花商签订、花苗树苗送来又如何清点之事皆说了。

颜子衿听他说完便只道了句“我明白了”便再没说话,花匠见她突然一言不发心里也犯了嘀咕,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惹了这位大小姐生气。

“我听你说这送花时担心出了意外死了苗子,以防万一也好示好也罢花商随同还会另外各类都送上两株,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既是这么算,那账本上的数目便就不对。”

颜子衿这一开口把花匠下了个激灵,他抬头看了一眼颜子衿却又忙低下头想着怎么解释。

“我且问你,可是先点了数目这才去找花商采买的?”

“是、是……”

“送来的苗子皆活了?”

“并、并非都是。”

“那死去的苗子都埋在何处?”颜子衿正色道,“多余的换下的都埋去做了花肥,死了的花苗难得就做不得吗?而且你也说了,商人重利,有损自己利益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做。”

说着颜子衿示意人将账本与那四张定契托出去放在花匠面前,花匠在瞧见那定契上自己的字迹与手印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本想着颜淮平日里也没多说什么,颜子衿一个深闺女儿不懂这些也问不出什么,可没想到她竟问得这般细致。

“母亲兄长信你将此事全心托付给你,你去采买带回来的定契,负责管理账本的人自然不疑有他一一按着登了。”

花匠额头几乎要贴在地上,不用看也知道账本上面数目与那花商手中的定契有所出入。

“原本我也只当这次是你记岔了数目,便没有多查。”颜子衿道,“可如今看来,这种事情并非初次犯了。”

“我、这……”

“既然如此,不如都查个遍吧。”

花匠听见这个声音身子顿时抖如筛糠,两股战战差一点瘫倒在地上,听得熟悉的声音颜子衿身子猛地绷紧忙抬眼望向门口,透过帘子便看见一个秀颀挺拔的身影走入。

颜淮负手走到帘前停下,颜子衿忙起身行礼,颜淮抬抬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则在帘外的椅子处随手坐下:“今日听母亲说小妹找了白叔说话,大概是为了去年内院置办花草的事。想着小妹第一次处理这类事情,虽然有平妈妈照顾着但也仅仅拿了去年的账本。这些都是往年相关的,我都命人带了来。”说完颜淮身后一位下人将怀中一摞半人高的账本放在颜淮手边的桌上,“若是小妹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拿去对照着看。”

“……多谢兄长。”颜子衿话语未落那花匠突然扑在颜淮靴前哀求道:“将军、将军您饶了我这回吧,是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脑子掉进了钱眼里,愧对老夫人和将军的信任,将军您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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