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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上还未上柳梢,便候在了问镜阁深处的一座偏殿里。

闻朝来得不算高调,但也绝非低调。他没有选择御剑直接降落偏殿,而是从问镜阁大门直入,视七重封禁大门如无物,一步破一禁,如分影断水的风,不过一个恍然间,黑衣冷面的阎罗便站在了洛水面前,未有惊动任何守卫。

洛水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能看到他从进门到站到她面前时的情形,她只知道当对方那双清冷冷的眼俯视她时,她脖子都凉了。

她下意识地便往后缩了一步。可刚一动作,才惊觉对方不知何时已然绕过她,稳稳坐在了上首,单手支颌,只沉默望她,像是候她已久。

洛水不敢贸然开口,可对方半晌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洛水很痛苦。夜晚风凉,殿门还开着,她冷。

等了又等,她脚都冻麻了,鼻子也有点痒了,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便一咬牙,轻声道:“今日……今日请长老过来,本是有个不情之请。”

“若真是不情之请,大可不必再说。”

洛水噎了一下,她忽然有些理解,当日脑子里那鬼被她一句顶“si鬼”回去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此刻,她脑子里的鬼安静得有些异样,不知道是因为邪魔歪道天然畏惧分魂剑剑主的威势,还是憋着等看她好戏,不管哪一种,她都没有退路。

“……长老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罢,”她gg地笑了一声,显得十分紧张,“我,我只是仰慕长老风采……所以……所以希望……长老能知我心愿。”

她结结巴巴说了大半准备好的话,只剩最后那句,可想要说出口,不知为何总有些忐忑。

略一踌躇,悄然抬眼就恰好对上了闻朝的眼睛。

她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对她这有些冒犯的措辞并不十分在意,像是在等她继续,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看起来平静非常。

这个认知让洛水jg神一振,脑子也活络了起来,之前设想好的情景立刻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盈盈拜倒,白裙悄然旋开,声音娇软却透着坚定:“我仰慕长老已久,望长老收我为徒,教我习剑。”

很完美,足以让任何坚铁化为绕指柔。

她确实拜倒了,也看到了自己的裙摆开得漂亮,声音亦是计划那般令人满意——只除了一样。

她听到自己用娇软却坚定的声音说:

——“长老,我想和你学耍剑。”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该si的鬼当场在她脑子笑到爆炸,显然从刚才一直憋到了现在,“耍剑——?没错没错就是耍剑,小洛水啊小洛水,你可真是诚实得可ai……”

闻朝皱起了眉,脸se说不上十分难看,但也不像是会点头答应的样子。

洛水当即白了脸,忙拜了一拜:“弟子愚钝,学业不jg,胡言乱语还请长老原谅——我、我确实只是想和长老学剑,拜长老为师。”

闻朝盯着她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方道:“拜师可以,三个条件。”

洛水闻言大喜,这情况b她预想得要好太多——她知道自己的修为和名声,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亮点底牌说服闻朝——叫“公子”的鬼说过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升她的资质,不说像个天纵奇才,像个可造之材总归没有问题。

没想到她还未及展示天资,目标祭剑就已经透出了“可以答应”的口风。当真出奇顺利。

“长老请说。”她挺直了腰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祭剑。

对方像是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神亦柔和了些。

“一,半年之内完成辟谷。”

“这个自然。”洛水满口答应。

“二,斩断尘缘——”

洛水自然说是。她早已父母兄弟亲缘断绝,人世只留了一处家宅,其余的财物全折了金银收好,只待完成任务后与季哥哥一同归家。她想得好,他要愿意,两人便携手红尘,共赏人间风景;要是不愿,她便留在仙山,等学会了御剑再与他遍游仙境……

只是这样稍稍一想,洛水便痴了,浑然不觉四下不知何时又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她脑子里还是面前。

闻朝望着突然霞飞双颊、眼神飘忽的洛水,面上神se不改,心绪却是复杂难言。

没错,就是“复杂”。

很少有人能让天玄祭剑、分魂剑剑主这般苦恼。

于他而言,世间之物分为两种,没威胁的,和有威胁的。

分好了之后,处理起来自然便简单许多:“没威胁的”可以直接无视,“有威胁的”一剑斩了便是。但不妙之处就在于,面前这位恰好踩在了“分界”之上,“麻烦”得很。

确实麻烦,而这个麻烦某种程度上还是他自找的,或者说是主动找上他还避不开的那种。

是季诺找的他。

季诺是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入门虽晚,可不过数年便连破两境,加上为人温和开朗,君子端方,直接被掌门收作了亲传,成了闻朝的师侄。掌门灵虚真人对他十分看重,但因修炼与门派事务繁忙,便托了闻朝平日代为照看。

季诺事情不多,只是偶有修炼之事找师叔闻朝请教,分寸把握得极好。一来二去两人x格颇为合契,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

约莫一年半前,季诺找到了他,托付他一件“棘手之事”。

大意便是他因父母之言,有一未婚妻在俗世,二人自小见过数面,平日偶有信件往来。几年前季诺拜入天玄之机匆忙,虽也有去信告知,但到底入门后联络便少了。

这年季诺听闻未婚妻父母重病,家有变故,便托人去问,然而对方似乎怨他这两年音讯断绝,不肯再回他只言片语。

季诺开始还有些踌躇,可去了两封信后,发现对方只回了寥寥数语,冷淡之意明显。季诺估0着对方应是生了解除了婚姻的意思,自然也不愿意耽误nv方,只待nv方出了孝期,时机转好,再言一别两欢。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当晚,心境似乎有所触动,可直接冲击淬t之境。修仙机缘,稍纵即逝,季诺当下不敢耽搁,只能联系了闻朝,同时修书一封,言明了来去因果,末了道:

“信件、庚帖等物已一并交由闻兄,还望闻兄代我宽慰一二。吾妹年少,心x烂漫纯真,多愁善感,可与她徐徐分说。待她心绪稍宁,再言明解除婚约之事。”

闻朝应了。

可待要提笔,祭剑长老才发现此事并非他想象的那般轻易。

他自幼失怙,长在天玄,因了从小被选为祭剑的缘故,好友寥寥,鲜少与人多言,更不知如何写信“宽慰一二”。好在他天资卓绝,所有剑谱过目不忘,使出来亦是轻而易举,模仿季诺的笔迹自然不在话下。

他既然答应了季诺,便打算好好去做:按照好友的意思,认认真真地宽慰起“洛水妹妹”来。

他写第一封信时,措辞还颇为谨慎,先用季诺的口吻温言道歉,表示自责,然后言明他在天玄门的近况,尤其注意模仿nv修们的行文赘笔,描写了大段于修真者枯燥无用、但对凡人来说或新奇有趣的修炼见闻,最后询问对方近况,问她:

”不知吾妹近况如何?若有烦心之事,愚兄痴长几年,或可代为宽解一二。”

同时附上了季诺私藏的一枚书签。

写完了,闻朝检查再三,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才徐徐吐出口气,着传讯纸鹤送了出去。

原本闻朝估计,按照季诺的描述,他的未婚妻还在同他怄气,第一封信被退再正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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