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异种
耳中的嘈杂吵醒,连雾昏胀的头脑一时还无法反应,就先一步下意识睁开眼睛。
突如其来刺向他的强光,迫使连雾迅速抬起手臂挡住脸,等稍微适应了一会才缓慢地重新聚焦视线。
“呦呵,小雄虫这是害羞了吗。”
“睡醒了睡醒了,这下终于能好好看看喽。”
连雾凝神看去,周围是一张张神色各异的男人的脸,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在身上,让他本能地皱起了眉。
莫名其妙的言论还在继续。
“可惜啊,太小了……”一虫满是遗憾。
“去你个饥渴的骚雌,平时雄虫都没见过几只吧?怎么能和幼崽说这个。”
连雾对一切恍若未闻,长期作战对身体的充分把握让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没有理会外界的纷扰,他从冰凉的栏杆前直起身体,定定地看向自己像孩童一样小的柔软手脚,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异种又进化了?这是中毒产生的幻觉?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快速调整呼吸,却发现他正身处于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像珍奇的动物一样被旁观评赏。
不对劲。
战斗后的伤痛和过度使用精神系异能带来的疲软没有如约地反应在身上,幻觉绝不可能逼真至此,屏蔽一切感官。
在未知的可能下愈发鼓噪的心跳声让连雾再次深吸一口气,只觉腹部的伤口依然没有丝毫感觉。
“咕咕……”倒是干瘪的肚子在持续抗议。
突然眼睛有点干涩,连雾抬手向上摸去,发觉眼睑处似乎有点湿润,面颊亦如此。
特别是在水分过度蒸发后,他沉下眸来。
身为重磅商品的虫崽在发呆,名为加尼的坐摊商人也混不在意,这个小雄虫经他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只性格怯弱的,虫一多就害怕很正常。
不过他并不准备安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拉尼看向雄虫红红的眼眶。
黑市由慕拉卡星从不露面的掌权者实际接管,商人们在按份缴纳巨额税款的同时,那位势力滔天的大人物也将维护他们的经营秩序,除非想悄无声息地成为“失踪人口”,没有虫敢堂而皇之地强取豪夺。
至少明面如此。
他熟悉规则,目光毒辣又会规避风险,当然有胆做得起这卖雄虫的勾当。
比如现在看的虫越多,这只拐卖雄虫的黑心店家反而越起劲,更何况其本身就对这个小货物的容貌有高度自信。
加尼清清嗓子,很快摇头晃脑地大力吹捧起来:“从小调教好了,养大保准弄得你们醉仙欲死。”
“放心,是乖虫崽,从我手里走过的虫哪有不知好歹的犟种?况且谁养的和谁亲,到时候一边叫雌父一边伺候你,岂不美哉,要知道雄虫一旦放荡起来,可比联邦那些假清高的阁下们用起来刺激多了。”
虫?
这个字眼一而三再而三地复述在耳畔,还在思索对策中的连雾转动脖子,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边他话音一落就有等不及的虫开始陆陆续续闹起哄来。
“有点道理,快别卖关子了,报个数呗。”
“是个雌虫就爽快点!”
加尼顺势伸出五个指头。
周围瞬间传来一阵吸气声。
“真敢要价啊?”
“黑心!这简直能买一大袋子能源石了。”
倒也不是真买不起,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涉险来慕拉卡一趟,各有其目的。
资金有限,预算不足,当属有心无力。
黑星的雄虫奴隶往往是短命的,就算平安渡过幼年期熬到生理成熟,在即将到来的高强度交配下大量消耗身体,久而久之入不敷出了,一场小病就能加速免疫系统的崩溃,轻而易举地要了他们的命,根本不是有闲心就能养得活的。
雄虫娇贵的身体注定要汲取充足的养分才能茁壮成长,要知道愿为尊贵的阁下们提供优厚条件的,只会出现在不愁吃穿的联邦。
而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显然没有道德观念和对雄虫的基本敬意,只讨个一时新鲜又哪可能大费周章。
他们中的很多甚至没受过教育。
与此同时,美丽的外表也需要花费金钱和精力来养护,更别说是易碎的雄虫。
而在外漂泊,生死都无法定性的边缘人士们显然不会考虑那么多。
及时行乐罢。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些,但仍有数量不少的围观者。
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笼子把虫崽的金发照得熠熠生辉,亦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
就如花鸟市场,过客可以随意观看,但晒在阳光下的小动物却是实打实地在令人目眩的热意中忍饥挨饿。
它们成本廉价,替换率高,所以不被珍惜。
高价让雌虫们望而却步,却又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去。
乖巧可爱的幼崽。
这可是……雄虫啊。
见喧闹过后再无虫出声,做买卖多年,加尼显然也知这个理,但他可不愿让虫给他白白看了去。
加尼有些烦躁地看向笼子里正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的娇小雄虫。
也不是没有好条件,只是雄虫这东西嘛,看起来越可怜越能激起雌虫们的怜惜,卖更高价。
可这雄崽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短短几天也不知哭晕过去几次,养不好还真容易一不小心死掉,与其让他独自承担钱货两空的风险,不如早日脱手。
如此想着这位黑心商人皱了皱眉,有些急切地伸手挑起金发虫崽的脸蛋,还没再琢磨出点忽悠的话术就感觉指尖一痛。
“操!”他猛地抽回被咬出显痕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雄虫,斥责的话还未脱口而出,目光触到那对暗沉的眸子时心中却莫名一寒。
无视商人的反应,连雾从笼子里缓缓站起身,他捏紧拳头喘息着,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正迅速地往头脑上涌去,晕眩得让他几乎快要站不稳。
不在乎什么雌雄,他只能听到一个字。
“虫”。
他们……它们竟是异种。
连雾静静地站在这块狭小的空间里,转动脑袋一一看过围观者的脸,企图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虫类特征,可随着时间流逝,依旧没有任何端倪产生。
但他不敢放松。
残忍的,暴虐的异种,总会无情地,戏谑地摧毁一切。
身体自动调整到战斗状态,连雾绷紧身体,移开视线,退后一步。
不管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先从这里离开。
他努力调动精神异能想把面前的烂杆割裂,可在仅有的枯竭中非但榨不出一点一滴,反而加剧了脑袋的阵痛,孱弱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连雾后跌几步,没一会又力竭般地摔坐回笼子里,半天再站不起来。
伴随着“当啷”一声脆响,拉尼才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冲地朝笼子里被汗水浸湿面颊的小雄虫吼道:“你竟敢咬我?”
天知道他给这个雄崽子控制力度饿了那么久,就是要走楚楚可怜的乖顺路线,现在被他不识好歹地一闹,估计难卖出个好价。
不过是被一只劣等贱雌生出来的……想到这拉尼又不解气地一脚踹向笼子,也不知是因手指上的显目齿痕还是被一只幼龄虫崽唬住片刻的恼羞成怒,他胸膛起伏,半天愠色未消。
作为雄虫奴隶类的货品销售,当初没有给小雄虫用铁链和项圈,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