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翌日清晨,两人都睡得香甜,陷在被窝里迟迟不起。
过了些许时候,许南铮见小家伙眠在床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就顺手为他拢紧了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准备着手早餐。
许南铮才准备起锅热灶炒个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站在厨房,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许南铮掐准时机转身,笑问道:“吃什么?”
林询跨进厨房,凑到他身后,看着锅偏头想了想:“就吃粉条吧,好久没吃了。”
“吃粉条中午会饿哦。”许南铮看着林询仰起的脸,想了想后抿抿唇,“就吃粉条吧,我回国带了点巧克力,如果饿了就叫我,我去拿。”
林询跨出厨房:“好,辛苦你了。”他转而又小跑回来,“我还是帮帮你吧。”
许南铮无所谓的摆摆手:“东西位置都没怎么变,我还记得,你坐着吧。”
林询看他确实得心应手,便乖乖到餐桌前坐着等待。
他一个人无所事事,摆弄着碗筷,又刮刮桌子。
厨房门没关,飘香四溢,嗅着香气,林询就溜进了厨房,灶台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粉,面上浮着些红亮的辣油,一碗缀了些葱花和香菜,一碗加了颗金黄的煎蛋。
他望向许南铮,明知故问:“哪碗是我的?”
许南铮也依着他:“你爱吃的那碗。”
林询听见预料之中的答案,正想端碗,却被许南铮挡在身前,遮住模糊的视线。
“烫,我来端,你去坐着就好。”许南铮两手端起碗,和林询一起走了出去。
双双落座,碗里飘起腾腾水汽,扑在林询的脸上。
正要挑筷,许南铮又出声提醒:“烫,小心烫到舌头。”
林询立马放下筷子,许南铮陪着他静静等待。
“能吃了吗,冬天凉的挺快的吧。”林询没等回答,探出舌尖,挑起一筷子粉,伸舌触了触。
还是烫的,舌尖都要麻了,林询竭力忍住,才没皱有眉。
许南铮看林询吃得很香的样子,看来自己做饭手艺保持住了,小家伙应该和以前一样喜欢,殊不知林询此刻抓心挠肝的难受。
吃完早餐,林询就收拾起东西要出门。
“这么着急要去干什么,我和你一起去?”许南铮见状也准备换身衣服。
林询还在调整助听器,他摇摇头;“不用了,是洛阳让我去帮忙,你和他还不熟,他会怕你的。”
许南铮见状,双手抱臂倚靠在墙:“我看起来很坏吗?”
“他怕生的,不是你坏,周末我们要吃饭,到时候你再去。”林询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打理着头发,没注意到客厅的动静。
许南铮悄声走进卫生间,林询还以为他要上厕所,准备出去再等等。
“别走,我给你理下头发,嗯?”他伸出手来环住林询的腰,将人锢在自己怀里。
没等小家伙回答,他就将林询调整到面对镜子的方向,给他摆弄起凌乱的发丝。
许南铮指尖是冰凉的,划过林询脖颈间时有丝丝惊冷,让他不住往回缩。
“阿询,不要动,马上就好。”
“嗯……”
整理完头发,林询的助听器确实被遮得很严实,许南铮还是很会照顾他,会把他捧在手心。
“那…我先出门了。”林询打开门,又向许南铮的方向看去。
许南铮坐在沙发上,朝他微微一笑:“嗯,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门咔哒合上,屋内再无声响,无端变得有些冷清。
许南铮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呆坐许久。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燃顶端,抽了起来。
烦心事压着人有些恹气,想宽慰自己也只能麻痹。
他还记得林询讨厌烟味,烟还剩半截,就草草被掐掉冲进马桶里。
许南铮进到房间里。
回国也有些时日,小家伙和对他以前相比,似乎是一样的,实际很多事自己都已经不了解了。
不是想占为己有,也不是想竭力控制,至少需要默默了解,并守护此中。
屋内摆设一成不变,还是那些老旧泛黄的书籍,摆放整齐,顶排的书被墙灰蒙住了名字。
靠近桌面较低的几排摆放的都是常看的书和资料摆设,稍微伸手就能拿下。
许南铮挑挑拣拣翻看了几本,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就将书放回原位。
正中间单独的一格,放着座瓷娃娃,是他出国前最后一次送给林询的生日礼物。
十八岁,他刚成年,那场预计繁盛的告白,最后仅溶于一纸情书。
覆水难收,许南铮索性将情书塞进瓷娃娃里,他想等小家伙成年,等回国那天。
一等就是五年。
他相信小家伙会待管好这份脆弱的礼物,才将炽热难寐的心思藏在其中。
他没赌错,林询确实保管得很好。
瓷娃娃表面的丙烯颜料已经零零散散脱落了几处,还有重新用其他颜料填补过的痕迹。
许南铮想试着去看底座有没有被打开,却发现书架单格外的那层玻璃柜还上了锁。
保管得过头了。
许南铮摩挲了几下玻璃面,哈了一口气,画上一颗爱心。
心久久没有散去,凝集的水珠挂在原处。
傍晚。
南川冬天昼夜温差大,清晨和夜晚,总会格外的冷。
南方楼道的外壁都是镂空的,风都一齐挤进缝隙吹在林询身上。
林询被冷得搓捏手指,他从兜里掏出钥匙,钥匙是铁铸的,又忽的沁到他手微颤。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按下接听键,是许南铮的声音,还带着回响。
门在此同时也被打开,一股冷流贯入房门。
“欢迎回家,冷吗?”许南铮看着林询冻的通红的脸,都不用再等回答,就牵起他的手。
门被关上,冷流不再倒灌,房间内格外暖。
许南铮看他手被冻又透着点红,更多的是惨白,小家伙真的很冷,都还不说话。
许南铮终是没忍住,快步走到房间去拿了围巾和热水袋。
等他仔到客厅时,林询已经坐在卧室书桌前,在写些什么。
他看起来还是很冷的样子,握着笔都还有些打颤,还时不时的停顿几笔。
林询抬头,睫毛扑闪了几下,许南铮对上那双生的极为好看的眸。
少年眼睛清亮,瞳孔透着点微棕色映出许南铮的样貌,许是冷的缘故林询的脸比平日要白。
许南铮三两下给陶白裹上围巾塞了暖水袋,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林询像是感受到了视线的灼热,转身朝许南铮比划:“怎么了?”
许南铮也回复他:“助听器没电了?”
林询点点头。
许南铮起身走到书桌面前,林询下意识遮住正在书写的笔记本。
“围巾戴上。”许南铮抬起他的下巴,林询微微仰头,围巾围在他脖子上还盖住了嘴和鼻子,只露出一双眼角微微泛红的眼睛。
小家伙看许南铮没反应,以为他也冷,便没再管本子的事,起身就跑到衣柜前去翻箱倒柜。
半晌才找到条红色的毛绒围巾,还是五年前他给许南铮用梭子织的,他们一人一条。
林询夹着围巾朝许南铮比划:“我也给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