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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深海沟

 

在这个人出现以前,他是怎么过活的?他本该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会见各种各样面孔相似的人,走进会议室,用日复一日的无用功延续无价值的生命,而不是站在这样一个可笑的地方,和一个近二十年年没有见面的人逛着动物园。

可是,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时间,好像是他度过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时间。他浪费的,反而是从与他相遇往前倒推的那十几年。

可是,可是。无论他悟出了怎样的道理,发现了怎样的生机,“骗子”这两个字,都已经从弟弟嘴里吐出来,重重砸到他身上。

他听见这句话,像是吞进了一块石头。想要争辩,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牧雨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原来弟弟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吗他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表演散场后的人们鱼贯而出,来不及待在原地发愣,为了防止被人流冲散,梁律华强行把面如死灰的梁牧雨带出动物园。

一辆通体漆黑的保姆车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走近黑车之际,梁牧雨用力甩开梁律华。这一举动让随从们都大吃一惊。以为他要做出些什么,几个保镖想上前,却被朱易挥手拦下。

看着定在原地的梁牧雨,梁律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只犹豫地命令道:“上车。”

“如果我说我不上,你会把我绑进去吗?”梁牧雨苦笑着问。

梁律华没有回答,梁牧雨将这份沉默的回答理解为默认。

“原来你是真的觉得我有病啊,像那些要用绳子绑起来的疯狗一样,”梁牧雨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说什么害怕对你残忍,所以选择了保护自己,对我残忍,是吗?”

梁律华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牧雨”

梁牧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对我百依百顺,对我那么好,给我钱,其实都只是看我可怜,是吗?”

梁律华给朱易投去一个眼神,转身斩钉截铁对梁牧雨说:“你先上车。”

梁牧雨上了车,在里侧坐下。梁律华走上去坐在他旁边。堵上车门,黑压压的车内,窗外稀薄过曝的光,身边环绕着层层叠叠的随从,看起来绝不像能够交流的场所,倒像极了押送犯人的囚车。

梁牧雨在一片沉默里低声说道:“我没病,我只是记性不好,我记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想要杀死我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自己。”

话音落下,耳边只剩下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车身疾驰的声音。

“这不正常,牧雨,”梁律华说出这句话有如叹息,“这不正常。”

“随便吧。”梁牧雨疲惫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几岁男人,而不是他弟弟。

梁律华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拉锯战等待着他,但是牧雨在这之后就再没有过抵抗。

车行一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但是体感时间像是过了难熬的一世纪。

虽然说是医院,但玛利亚的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古堡。通体的白色石砖,齐整分布的爬山虎,古色古韵的名牌放置在塔尖,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一处旅游景点。里面的人似乎都不是病患,而是贵客。

梁牧雨沉默着下了车,沉默地走向早早迎在车前的那些护士。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我能跟我哥道个别吗?”

梁律华点头应允。

梁牧雨走到梁律华身边,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他紧紧抱着梁律华,紧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弟弟的体温传到自己身上,让梁律华在一瞬间冲动地想,要不还是别让他进去了。

梁牧雨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细语:“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去死。”

“我是真心的。”他贴近梁律华的耳朵补充道。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朵。他呼出的气息很温暖。

梁律华什么也没说,直到弟弟的身影完全消失。

朱易走到梁律华身后,恭敬地说道:“梁总,您和您弟弟关系真好。”他的口吻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真心。

梁律华一言不发,眼神依然望着牧雨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开口。

“怎么办,我好像快要没有这个弟弟了。”他的声音镇定,嘴唇的颤抖却暴露了他,“这不怪我,对吗?”

“没错,这不怪您,这都怪陆兴。”朱易推了推眼镜。

陈旧的商务楼二层。如果不是靠着那个闪着五颜六色光的led字块“金融咨询”,常人很难注意到这个地方。

“喂!你们哪儿的?这儿没预约不能进!”留着一头粗硬黄毛的年轻人一脸蛮狠地拦在门口,拦住一众人的脚步。来者显然不善,为首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和身后几个手提黑色箱子的壮汉。

朱易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说:“我们不用预约,请带我们见你们的会长。”

黄毛嗓音越抬越高:“不用预约?喂,你们知道我们这儿归谁管吗?说话放尊重一点。”

朱易刚想教训他,梁律华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他,悠然自得地拿着烟,从门口走了过来,迎着黄毛警惕的视线,一直走到他跟前,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为止。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无论是衬衫还是领带都服服帖帖,简直想象不出他穿上其他衣服的样子。

黄毛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脚步。不知是因为距离与提问都过于亲近,还是他明明笑得亲和,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像一个能将人吞噬的黑洞。

男人声音似笑非笑地开口:“新来的吧,今年几岁了?”

“二十”刚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变得顺从起来,粗鲁改口,“你、你管我!”

“家里人知道你在这么?”

"关你屁事!你有毛病啊问那么多?"

黄毛瞪着眼睛,正要继续出言不逊,脑袋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嘘,安静下来。”很沉稳的声音。

明明很想抗拒,却忍不住还是闭上了嘴。一种压迫感让自己无法反驳。

黄毛的眼神不小心落到了那只手的袖子。近在咫尺的白色衬衫袖口有一处显眼的红,晕出丝丝纹路,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干透。黄毛愣住了。那是血吗?

胸口突然被猛得一烫。黄毛忍不住一声大叫,回过神来,看见男人手里拿着熄灭的烟头。

黄毛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胸口跑进了里屋。

朱易看着这多余的一幕,扶了扶眼镜:“梁总,杂鱼我来处理就行。”

梁律华手里依然拿着冒着残烟的烟蒂,低头看着袖口:“有漏网之鱼。”

一个小时前。废弃钢炼厂。

把梁牧雨送进玛利亚后,梁律华便马不停蹄地着手红字名单。红字名单,即视频中出现过的那些男人的名单,那些对梁牧雨动手的人的名字被标成了红色。

朱易再三向梁律华确认,是否叫人处理这件事,可以做得很干净,一点骨灰都不会留,但梁律华坚持要自己动手。

朱易只好自我安慰式地想,他还能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但当他真的亲眼看到那一幕时,他还是差点没忍住胃中的翻涌——四个男人的双手无一例外地用铁链绑在管子上,腿同样被牢牢固定住。嘴上被贴了封条,不断发出唔唔的哀求声。

“其他人都出去,”梁律华扫了一眼,“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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