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我是独居住户,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黑衣人说了句“抱歉”,就没有了下文。
听见关门声,郁阳才从房间出来。
想起之前对大叔那些不好的猜测,少年心里有些愧疚。如果没有大叔帮他隐瞒,现在他已经被池越渊带回去了。
“谢谢叔叔,我得走了。”他认真地朝男人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在田门坡每多一秒,他就危险一分。
大叔轻叹口气,往嘴里叼了支烟:“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不然以你的能力,躲不开找你的人。”
郁阳垂在身侧的拳慢慢收紧,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大叔说的话没有错。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大叔对他的好,也是像许知其一样别有目的,那……
“别多想。”大叔说着,夹着烟,嘴里吐出口
“我帮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她长得很美,所以眼光高看不上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有没有嫁给爱情。”
郁阳自然知道大叔说的是谁,他没想到,在自己对法莎亚的感情消失殆尽后,还要凭借法沙亚的人际关系获得自由。
但他没法回答,法莎亚已经去世很长时间了。
大叔载他去了紫荆州。
从市区到高速公路的某一刻,他和池越渊 的车擦身而过,只要池越渊偏头看一眼旁边车里的人,就会逮到他。
一闪而过的熟悉的脸,像是往他心上注射了什么一样,泛开苦涩。
离开这里,去到紫荆州,他和池越渊,就再也没有关联了。
到地方后,郁阳用自己的私人卡给大叔买了些礼品,又给了他两万块钱,这才和大叔告了别。
紫荆州离江辽很远,花期未到,只能看见道路两旁树上的绿芽,建筑都不太高,街上挤满了一家一家的小店。
入目望去,竟然有好几家牛郎店。
郁阳望着街上搞宣传的,赏心悦目的牛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到了这个地方,池越渊就算想找到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
到了紫荆州,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定居。
郁阳的积蓄只够租房,连一间卫生间都买不起,他知道自己的钱撑不了多久,找了房屋中介帮他挑选房子。
“郁先生,您看这间房怎么样?一室一厅带厨卫,环境干净卫生,隔音还好,价格也相当实惠,2万块钱,你可以在这里住半年。”
郁阳房屋中介在新房子里转,除了小一点,五脏六腑俱全,确实很不错。
“好,就这里了。”
房屋中介笑得谄媚,“郁先生,按照最新租房的规定,你要先把钱付给我,我才能把钥匙给您。”
“嗯,两万块钱自己从里面拿。”郁阳没多想,直接把卡给了房屋中介。
未经世事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被骗,傻傻的交了钱,付了定金,等到想入住还没拿到钥匙的时候,却发现房屋中介电话号码已经注销了。
他的两万块钱打了水漂,人也没有地方住。
他成了郁阳的猎物
紫荆洲不如江辽繁华,物价却和江辽一样,他住了一晚上800的酒店,第二天从正规渠道找了个两室一厅带卫浴、干净整洁的房子。
租金每个月要4000块,郁阳把其中一个卧室改成了工作室,布置得和他之前的书房一样。
买了电脑,编曲设备,柴米油盐、床单被罩、衣物洗漱用品,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
又花了十几万。
郁阳打扫完房间,整个人劳累地陷在沙发里,望着手里那张储蓄卡,重重叹了口气。
郁经国虽然对他不好,但他以前,起码不用为钱担心。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风光无限的郁家少爷,落魄成这个样子。
正发着愁,他的邮箱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他编的曲子因为歌手的原因被下架了,几十万的分成,可现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郁阳烦躁地把手指插进发缝,没了小少爷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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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池越渊满身疲惫地从车上下来,这是郁阳失踪的第五天,他翻遍了整个江辽和田门坡,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还是没找到郁阳的一点线索。
公司又有一摊子事等着他,不得不回去处理。
男人双眼因睡眠不足泛着红,走到郁家门前,伸手推开了别墅大门。
刚一推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仆突然从厨房冲出来。
男人精神恍惚,有一瞬间以为郁阳回来了。
他面露喜色,双手禁锢般地搭在了眼前人的肩膀上。
“小少爷,你回来了?”
他控制不住地兴奋,甚至想当场把人按在墙上,禁锢在怀里狠狠地吻上去,教训、束缚。
可眼前的人却顶着一张和郁阳完全不同的脸,抬头怯弱道:“池总……小少爷,不是离开别墅了么,我是……我是……”
小男仆说着自己的名字,可池越渊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冷冷笑了两声,神情忽地暴怒,掐住了男仆的脖子。
男人透过银框眼睛,眼神阴冷,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
“谁让你做这些事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们伺候我?”
一个普普通通,长相丑陋的男仆,也配效仿郁阳?
小男仆脸色煞白,他确实想要模仿郁阳的举动,以为这样就可以代替郁阳的位置,能够坐上别墅主人的宝座。
可他的举动竟然被池越渊一眼看穿。
“我……我不敢了,池总对不起,您饶了我吧!”小男仆哭着求饶。
池越渊像是一口气打在了棉花上,只觉得更烦躁更生气了。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只要知道他的权威,就会下作地讨好他、在他面前求饶。
只有郁阳不一样,他的小少爷一身桀骜,从不低头,向来都是平庸之辈里鹤立鸡群的人,所以他会被吸引,会因为郁阳的离开,心力交瘁成这个模样。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困不住郁阳。
池越渊松开掐着男仆脖子的手,冷冷道:“郁阳不在了,你们也没必要陪着演戏了。”
别墅内所有的男仆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
池越渊坐在客厅沙发上,上一根烟刚熄灭,下一根就无缝衔接地续上。
他毫无睡意,两层的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少了少年华贵的声线,少了林总管督促男仆们打扫卫生的声音,少了男仆们私下交流小声谈话的吵闹声。
安静得,和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
池越渊不禁回想起幼年他的经历。
在他9岁那年,因为父亲池桂清生意上的事,他被人绑架,成了要挟池桂清的人质。
昏暗无光的废弃工厂里,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寒风肆意地穿进他的衣服里。他那时候单纯地想,池桂清那么有钱,爸爸妈妈都那么爱他,肯定会把他赎出来。
可整整一周过去,他还在那里,吃着狗食一样的剩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最后,他是自己逃出来的。
他忘了自己当时都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几天的时间,让他从一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孩童,变得心思深沉。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