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晏姝居然是他的妹妹。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突如其来的烦躁不知是怎么回事,比起皇族血脉混淆这件事本身,他似乎更在意晏姝是他妹妹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让他心情骤然糟糕透顶。
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
“武王殿下。”护国公目光微抬,眼神晦暗,“拨乱反正是一个皇子应有的责任,若满朝文武知道这个事,绝不可能让晏姝继续掌权。”
武王明白他的意思,压下心底不悦之意,淡道:“你突然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护国公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暗芒:“虽然当今皇上很大可能不是先帝亲生儿子,但他确实是以皇子身份登基为帝,武王殿下不是一直对他不满吗?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武王淡道:“什么机会?”
“皇上不管是不是先帝血脉,我们都可以当他是先帝血脉。”护国公语气里带着几分算计,“只要揭穿晏姝是先帝女儿这个身份,她就没资格再做这个皇后,毕竟兄妹不能成婚。”
武王嗯了一声:“揭穿之后,让皇上封她一个公主做做?”
“是。”护国公淡笑着点头,“为了体现皇上和各位王爷宅心仁厚,留她一命已是格外施恩,再赐一座公主府,让她在公主府里安心享受荣华富贵,不更是皇恩浩荡吗?”
武王眸心微细,目光渐渐凉薄。
“只要晏姝做了公主,从此不再插手朝政,当今皇上这个傀儡皇帝还不好对付?”护国公深沉一笑,“待时机成熟,再宣布他不是皇帝亲生子,夜容煊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混淆皇室血脉可是大罪。
即便夜容煊的生母已故,死无对证,即便混淆血脉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先帝所为,跟夜容煊无关。
夜容煊依然非死不可。
因为先帝不在了,没有人可以替他作证。
夜容煊就是个野种,一个让皇族血脉成为笑话的非死不可的野种。
武王没说话。
护国公的意图他已完全明白,晏姝不是他的女儿,且跟她不是一条心。
所以他不惜抖出这个秘密,只为了给自己搏一个翻身的机会。
怎样才能翻身?
当然是从龙之功最靠谱。
护国公用这个秘密讨好武王,想扶持武王上位,并借着从龙之功给自己搏一个显赫荣华。
武王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放下茶盏,“此事容本王好好想想,两天之后给你答复。”
“好。”护国公点头,恭敬而微带施压,“不过还请武王仔细想清楚,皇后身世秘密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公主为后乃是千古笑话,当今皇帝不是皇族血脉,更是不能容——”
“其中利害,本王比你清楚。”武王打断了他的话,起身欲走,“本王先行告辞,护国公请留步。”
护国公缓缓颔首:“武王慢走。”
把武王送到前院,护国公沉默不发一语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神色漠然。
希望武王是个聪明人,千万别辜负他一番好意。
否则……
武王前脚离开护国公府,后脚就有一个黑衣男子疾驰至宫外,把此事禀报到了晏凌风面前。
晏凌风今日在奉天门巡视,听到黑衣男子附耳禀报,脸色骤变:“此事当真?”
“属下亲耳听到。”黑衣男子低声强调,“护国公打算利用这个秘密废皇上皇后,扶武王上位。”
晏凌风心头震动,久久无法反应。
他震惊的不是护国公有没有阴谋,也不是武王会不会跟他合作,而是晏姝她……
“此事不许声张,国公府里继续盯着。”晏凌风声音冷沉,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另外,武王那边——”
黑衣人迟疑:“武王府守卫森严,只怕不太好安排人过去。”
晏凌风沉默片刻:“盯着国公就行。”
“是。”黑衣男子转身离去。
晏凌风抬手握上腰间佩剑,转头望着后宫方向,嘴角轻抿,眸光幽深难测。
棘手的事情
“王爷回来了?”贵太妃坐在花园凉亭里,开口问身侧侍女,“今天怎么没过来请安?”
往日下朝之后,武王都会到贵太妃这里打个招呼。
虽说每次请安总是请得有些敷衍,但母子二人时常能在一起说说话,一起吃个饭,她心满意足了。
总比那个稳坐宫中当了太后,还要跟儿子分住两处的女人强。
何况如今凤王又被降了爵位,幽禁在王府,实在是处境堪忧。
“方才听管家说,王爷心情好像不太好。”贴身侍女忧心忡忡,“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心情不好?”贵太妃皱眉,“难道又因为态度不敬,被皇后下令责打了?”
“应该不是。”侍女摇头,“王爷看着并未受伤。”
“那就是罚跪了。”贵太妃如是说道,像是已经笃定了似的,“宫里那位皇后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我儿在朝中当差,竟随时面临着性命危险。”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绿豆汤,盛一碗给王爷端过去,天气这么热,去去暑气。”
“是。”
贵太妃带着侍女径自抵达武王的院子,院外有丫鬟在打扫,她挥了挥手:“天气太热就去避避暑,傍晚再出来打扫。”
“是。”侍女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武王倚着屏风前的锦榻,榻边放着一盆冰块,面前的案桌上一杯冒着冷气的酸梅汁静静搁在那儿,正在等着主人临幸。
“我还吩咐下人去厨房给你盛一碗绿豆汤呢,没想到你这酸梅汁已经准备上了。”贵太妃在他面前坐下来,端详着儿子阴郁沉默的表情,“怎么,又受了晏姝的气?”
武王眼皮子微掀,总觉得她这句话说得怪怪的。
“晏姝是皇后,又不是我媳妇儿,哪来天天受气的说法?”武王皱眉,“何况她日理万机,也没空时常找我茬。”
“那你是怎么回事?”贵太妃不解,“为何心情不好?”
武王浑身没骨头似的半躺着,声音烦躁:“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棘手?”
武王抬手抹了把脸,坐起身,一脸认真地看着贵太妃:“母妃,当年父皇宠幸的那个雪才人……就是夜容煊那个贱种的生母,她当年是个什么情况?”
贵太妃表情有片刻茫然,随即缓缓皱眉:“你突然关心她干什么?人都死了那么久……”
武王有些烦躁:“母妃别问那么多,告诉我就是。”
贵太妃不解:“你想知道什么?”
“她当年侍寝,可有侍寝纪录?”
“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哪来的侍寝记录?”贵太妃嗤笑,“你父皇当年也是喝醉了酒,不知怎么做出这般糊涂事,要不是他那次犯浑,现如今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出身低贱的废物做皇帝。”
贵太妃不提还好,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然而转念一想,贵太妃叹了口气:“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让凤王登基,我们母子俩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那个为了皇位连结发妻子都辜负的男人,贵太妃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不屑。
“母妃总是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武王冷笑,“若不是夜容煊这个贱种,那皇位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