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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把辛乔置于这样的境地?
周琨钰实在不想待在这竹林掩映的老宅,打车去了自己公寓,一进门,终于得以踢掉折磨了她整晚的高跟鞋。
往里走的时候,又瞥到放在立柜上的那个星星罐子。
周琨钰脚步滞了滞,丢开手包,把星星罐子拿在手里。
辛乔身为排爆手观察力卓绝,初到她公寓时就注意到这个,里面装满她迭的纸星星。
周琨钰手指在玻璃壁上摩挲,在心里问自己:看这罐子做什么?难道里面的这些星星,就能证明她曾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就配和辛乔在一起么?显注府
“曾是”。
周琨钰勾起唇角笑了笑。
只要她拿手里掌握的证据去同周承轩谈判,她哪里还来的什么良心。
要想好好跟辛乔在一起,她注定得抛却自己的良心。
她呼出一口气,把罐子放回原处,拎起手包出门打车。
她没有联系辛乔的底气,至少,她还可以去南汇景苑。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
辛乔当然不在这里了,她都说自己今晚有事了。
直接踢掉高跟鞋,也懒得穿拖鞋,摸黑走到客厅,才恹恹的开一小盏落地灯,坐到沙发上,总觉得飘着辛乔身上的柠檬香。
幻觉太强,辛乔一周没来了,这里怎么会有她身上的味道?
这段时间周琨钰真的很累,被晚宴上的酒气一熏,连头都发晕,侧躺在沙发上。
浓密长发散落,遮住她发烫的脸,和微阖的眼。
睁着眼做什么呢,依然看不清前路。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
刚才,辛乔一直快走到旧筒子楼,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没了。
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并没在任何地方把钥匙掏出来过。
唯一的可能性,是坐在南汇景苑的沙发上时滑出来了。
她隻好折回去拿,因为马上就走,不想又开一次灯惹人瞩目,打开手机手电对着沙发,却没找着,另外去过的地方是阳台,她拉开门走出去。
不曾想,周琨钰这时开门进来了,因阳台半拉着遮光帘,她并未瞧见辛乔。
辛乔想叫她,看着周琨钰的那一身晚礼服不知是不是陪陈祖铭去应酬,蜷了下手指,却又叫不出口。
犹豫之间,瞥见周琨钰在沙发上躺下了。
辛乔关了手电,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让她在这里暂且躲一躲吧,抛开所有的愤怒、怨怼、委屈、纠结,让她再安静的,看一看熟睡时剥离了伪装的周琨钰。
周琨钰在沙发上还未睡着,忽然听到极轻的敲门声。
一定是幻听,她没点外卖,也没有其他人会找到这里来。
她躺着没动,过了会儿,再次响起轻轻的:“咚咚”。
周琨钰撑着身子坐起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是辛乔么?
辛乔为什么不拿钥匙开门?
是想试试她在不在么?
她趿了拖鞋匆匆过去,不忘防备的看一眼猫眼,怕不是辛乔而被其他人发现她在这。
借着楼道里的光,猫眼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张脸。
一张本该在一百公里外水城的一张脸。
周琨钰抿了下唇,拉开门。
代珉萱抓住她的手:“阿钰,我做不到把自己给他。”
“我喜欢的……是你。”
周琨钰愣在原地, 一时忘了推开代珉萱。
两人并不知道,此时遮光帘掩映的阳台上,辛乔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听着两人的这段对话。
她没想一直藏着, 方才代珉萱来敲门时,她就想出去说自己也在, 不过要先走了。可代珉萱的话一出口,她反而不知如何出去打断了。
周琨钰扶着代珉萱:“你喝多了, 先进来再说。”
周琨钰把代珉萱扶到沙发上:“喝水么?”
代珉萱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
周琨钰:“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把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你怎么会喝酒?”
代珉萱一向是最稳重自持的人, 连周琨钰做不到的事她都能做到。这么多年, 她简直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样板, 代家温婉的二小姐,慈睦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她几乎没有任何放纵自己的时刻,最接近于放纵的一次,大约便是大四旅行那次,从身后拥住了周琨钰。
而今晚, 滴酒不沾的代医生,几乎放任自己到喝醉的地步。
不喝醉怎么办呢?她酿不出足够的勇气。
现下她坐在这里,微红着眼尾,轻拍一下沙发:“阿钰, 过来坐。”
周琨钰沉默的坐过去,但与代珉萱隔着段距离。
代珉萱突然出现在南汇景苑时, 她其实没太多意外。
她之前就怀疑了,偷拍她和辛乔的会不会是代珉萱。
为了慈睦集团的利益?为了不让她走“歪路”?还是为了对她的占有欲?周琨钰很难说清代珉萱的目的。
并且她也想过, 如果偷拍的是其他人还好, 如果真是代珉萱, 她租南汇景苑的事估计瞒不住。
因为代珉萱太了解她了,也太熟悉她的行事方式了。但她手里到底握住了周承轩往事的证据, 如果代珉萱再度发难,她总算可以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