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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头不好吧。”辛乔想了想:“那是悲剧。”
“啊也对。”辛木又用一手托住侧颊,指尖来回来去的点:“那要不还是小甜剧吧,你带她去海边,她身材那么好, 很适合海边的对吧,她在前头跑, 你在后头追,你追, 她逃, 她插翅难……诶不对串戏了。”
辛木敛敛神:“总之就是她说, ”捏着嗓子模仿周琨钰细柔语调:“你来追我啊。”
又恢復正常:“你不是跑挺快的么,你就快跑两步追上她, 然后说,这不就追到了吗?再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辛乔:……
她衝了沾上一点洗衣液的手,擦干,走到客厅里来摁一下辛木的肩头:“我好像,不是那么担心你会早恋。”
辛木鼓着腮帮子瞪她:“我才十四!你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辛乔笑:“我去做饭,吃完今天早点休息。”
两人吃过晚饭,辛木特别卷,等辛乔洗完澡,她还在客厅写字桌边刷卷子,说要把这两天出去玩落下的进度赶一赶。辛乔过去,探出根手指去抵她额心,把她的头往后推:“小心眼睛。”
“知道啦。”辛木一边心不在焉应着,眼睛还瞟着卷面上的函数题。
辛乔怕吵到她,便暂且没吹头髮,搭了条毛巾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在床上,握着手机打字搜索:怎么对人告白。
忽地想到以前,她也是这般姿态,头上搭着条毛巾,低头拿手机搜玫瑰的花语。
到现在,她和周琨钰走过多远的路了呢?
其实辛乔仍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真和周琨钰这样的人走到了一起。
放下手机,踱到窗边,一手拿毛巾在尚未完全干透的发丝上来回磨蹭,另一手忍不住将窗户推开条小缝。
越过了春节,空气里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所以一个春天的到来,不是从一朵花开始,一颗芽开始,而是从夜晚的一缕空气开始。白日里空气被阳光晒过,寻不到太多端倪,要到入了夜,你仔细去嗅,才会发现了绵延了一冬的冷冽松动了。
开始有了一点点暖,一点点甜。
所以并非那些花与芽,带来了春天的暖和甜。而是那些暖和甜,催开了春天的花与芽。
辛乔勾勾唇角,走回床畔坐下,重新握起手机来看方才搜索的结果。
告白的话,电影院最适合么?
嗯,好像不错。
另一边,周琨钰驱车回了周家老宅。
大年初七,是周家回邶城的日子。周琨钰踏进客厅,灯火大亮,周承轩坐在沙发上,正等着人给他展示老家人送的那些物件,该归置到哪里。
其中最得周承轩心意的,是一瓮江南雪,赶着头场雪初落没被染污的时候,收进古瓷瓮里。
周琨钰从外面进来,他问一句:“从哪回来?”
周琨钰笑容端雅得不出一丝差错:“安妮的温泉山庄,我去捧个场。”
以牟家的家境,周承轩断然不会说什么。
晚餐饭桌,人也是难得齐整,代珉萱也在,倒是周济言一回邶城,就忙不迭赶去处理工作。
餐桌边周济尧问:“阿钰,春节医院真有那么忙?”
周琨钰扬扬唇角:“医院总是忙的。”
周承轩接话:“阿钰辛苦了,医院的事,太复杂。就是要有你们这样得力的晚辈顶上,周家才会蒸蒸日上啊。”
谁都想不到,他会举起面前从南方带回来的黄酒:“来,爷爷代表周家,敬你一杯。”
一桌的人都愣了:周承轩几时对一位晚辈敬过酒?他们隻当周琨钰主动留在邶城值班的举动,讨得了周承轩的欢心。
可能只有周琨钰和代珉萱知道,周承轩话里话外,是在提醒周琨钰对家族的责任。
代珉萱心里一紧,筷尖险些磕到碗沿。倒是周琨钰,温雅笑笑端起面前的茶:“不敢当,爷爷,还是我敬您。”
周家便是这样的家庭。谁能想到一酒一茶之间,祖孙俩正进行暗暗的交锋。
代珉萱望着周琨钰的双眸。
那双眸子有时让她想起鸽子,一层一层的底色迭下去,疏密不一,让人总也看不透。
可这时,周琨钰的双眸又像一条冬日里的河,主色调还是灰的,可你终能看到很细碎的阳光,一点一点从波纹里面泛出来。
说不上很多,可又不能忽略。
代珉萱抿了一下唇,发现沈韵芝在看她,又不着痕迹将唇角放松了。
饭后吃完水果,一家人旅途劳顿,早早去歇息。代珉萱告辞时,轻声叫周琨钰:“你跟我出来,我带了东西给你,在我车上。”
两人一起并肩往外走去。
代珉萱提前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现在什么在网上买不到?”
她打开后备箱,犹豫了一下,才把一隻纸盒取出来。
祥云纹苍绿纸糊着,单看盒样已觉得精巧。打开来,是一块上好的丝缎,淡淡的梧枝绿,哪怕在不甚明亮的置景灯照射下,也似有光华在缎面流淌。
周琨钰雪肌玉骨,最适合穿绿。
周琨钰笑笑,抬眸:“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代珉萱与她对视一阵,终是移开目光。
在南方家乡,丝缎不止是丝缎,而用以赠予心上人。“丝”谐音“思”,千丝万缕的思绪织在一起,再由一双巧手裁成心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