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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思思站在后方,听到那些弟子们的窃窃私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为江恕好,那就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揭露她的身份,看起来是讨好拉拢,实际上却是釜底抽薪,让江恕置于这种两难的境地不说,更是让众人逼江恕做出归降她们的决定。
这是用舆论来施压。
而能破解这一技法的,不是被这蜜糖所勾引,也不是被舆论所压製,反而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切断与这些人的对话,将她们说的那些话全部按胡言乱语处置,这样的做法虽然反直觉,但却是最稳妥的。
黎思思知道,江恕是个很聪明的人,她虽然在处世上不够圆滑,但绝不是没脑子,这么简单的陷阱,相信她一定不会中计。
但就在这时,江恕突然道:“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
黎思思惊叫道:“不行!”
她的现身又一次引起了喧闹的浪潮,因为她其实就是这场争端的中心,谷涟见她出来,立刻道:“思思姑娘,你不该拦着,少主是为你才这么做的,你应该体谅她的一片苦心。”
黎思思何尝不知,她径直走到江恕面前,道:“不要走,还不知她们有什么阴谋,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实际上,黎思思知道以自己的立场,是没资格说这种话的,因为一旦议和失败,万一真打起来,别人就会被她牵连,现在她劝江恕留下,就意味着是要缩头乌龟做到底,不管别人的死活,骂名,必将降临在她身上,江恕作为袒护她的人,自然也跑不掉。
所以,她在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不等江恕的回话,直接对谷涟道:“你们想抓的人是我,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不要殃及我的师尊,也不要威胁我的同门,我黎思思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倒是挂不住脸了,纷纷道:“思思师妹,万万不可啊!”
这其中,有喻岚,有其他门主,还有些虽然不认识她,但也被她这种精神所感动的同门弟子,她们纷纷喊着她的名字,有的竟流下泪来,数量之多,波澜壮阔。
慷慨赴死,不管在哪里都是令人钦佩的。
黎思思对他们摇了摇头,又道:“好了,虽然在天元宗待的时间不长,也没机会与你们把酒言欢,但各位的心意我都领了,以后等我死了,你们别忘了给我烧些纸钱就是。”
她说话一向粗俗,可这种粗俗在这时候,竟然有种豪壮的美。
黎思思何尝不怕死?
她是个最贪生怕死的人,但她自己承受骂名无所谓,却不想连累江恕,万一真有开战那天,她把命填进去,也换不回江恕的一身清白,既然迟早要死,何不来场痛快的告别?
江霜从后面衝上来,抱住她小声哭道:“思思,你别这样,我们跑吧,到别人去不了的绝渊去,你要是舍不得,就把师祖也带去,我们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黎思思摇头,道:“那地方常年下雨,空无一物,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说过的,活着本身并不有趣,有趣的是这个世界,如果不能自由地来去,那不管在哪里,都是生活在牢笼里的,没有质量的人生,我不想像那些行尸走肉一样。”
江霜哑口无言,只能不停抽泣。
众人正在悲哀中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破风声,别人没有反应过来,黎思思却是听出这是旺旺俯衝的声音。
这个傻孩子要袭击魔界的这些人!
它并不能理解那些大道理,只知道这些人在欺负主人,它有义务为主人扫平威胁。
可它并不知道,一旦它动了手,很有可能挑起一场战争,喻岚,江恕,甚至她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别人不会将它从天元宗里剥离出来,只会视作是一种信号,一种不愿意议和,只能用武力解决的信号。
黎思思脱口道:“旺旺,不可!”
但已经迟了,旺旺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瞬息间已经到达了那些魔修的头顶。
变故来得太快,无人意料得到,聪明点的,已经意识到旺旺要闯大祸了,不聪明的,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一时间场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精彩纷呈。
魔修们也在这时意识到了危险,纷纷各显神通起来,但距离太近,就算是旺旺落地掀起的飓风,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就在这时,变故又起。
一道法阵突然在旺旺的身下显现,并稳稳地托住了它,它俯衝下来的压力应该是很大的,但法阵只是轻轻下坠了一点,接着力就被全部卸掉了,旺旺没事,魔修们也没事,只是他们还笼罩在恐惧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施法的是江恕,当然是江恕。
也只有她能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做出这种扭转干坤的举动,她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弟子们全都叹为观止,有些不懂的被身边人一提醒,也明白了利害之处,纷纷松了口气——师祖阻止了一场战争,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这个举动,让她们对江恕的怀疑打消了大半,果然,师祖还是向着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