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
谁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厕所,她走出院子,深一脚浅一脚找了个方向跋涉,谁知走了很久也没看到个厕所的影儿,她脚下虚浮,脑子也迷迷糊糊,不免想到——这贺家的房子是按皇城的建制修的,听说故宫里没厕所,总不会,这院子里本来就没厕所吧?
那怎么办?
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仍然没找到,想找人问问,可这大半夜的也没个过路的,尿意越来越紧,几乎到了无法行动的地步,她扶着墙轻轻喘了几口气,看着旁边的花坛,想:要不随便找个地方解决?
也只能如此。
秋天的花大多败了,可残叶还在,花坛里郁郁葱葱,她拨开叶子,撩裙蹲下,刚要开闸,就见外面闪过一个残影。
这影子极长,拖着断断续续的长尾,从她面前的青石板上掠过,能在地上形成影子的,实物定是在高处,黎思思抬头看去,却迟了一步,她只看到一团冒着黑气的鬼物,被拖拽着从房顶跳了下去。
鬼物的表情狰狞,满身怨气,仿佛不是它害了人,而是别人害了它。
黎思思想去追,但等她解决完翻过屋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妖气是有的,但非常模糊,刚才那个怪物像是厉鬼,又不太像,她本来也没见过多少妖啊鬼的,手边虽然有笛子,但大半夜的,她一吹,必定引来旁人,到时怎么解释,又是个问题。
在屋顶立了一阵,凉风吹过,她多少清醒了些,心说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跟江霜商量一下再说。
回去之后,她敲响了江霜的门,把自己今夜的见闻说了出来。
江霜即使半夜被人吵醒,也没有半点狼狈,整个人还是那么光风霁月,眼里也没半点迷茫,仙姿绰约优雅从容,隻道:“你看清它是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黎思思道:“记得,好像在后面院子。”
江霜微皱起眉,后面一般是内宅,是住女眷的地方,这个东西往那里跑去,十有八九会残害活人,事情已经不能再等,现在就得动身!
两人一路飞檐走壁,按照最短的直线距离往黎思思看到的方向飞去。
但到了后宅,只见到处残破不堪,许多门窗都落满了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
黎思思小声道:“会不会不在这里?”
江霜道:“不,这里的确有妖气。”
两人沿着院子走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可疑,若是这里没人,那鬼物何必跑来?
夜色静谧,没有其他声音,好消息是,鬼物尚且没有开始害人,坏消息是,这样她们就没办法捉到对方。
“往回走,找住了人的地方。”
江霜的想法很简单,鬼物也好妖物也好,都是要害人的,只要找到住人的地方,就能防患于未然。
这贺家的住宅极大,两人就这么起落几番,才找到一处干净的院落。
这院子并不大,在大宅的角落处,感觉像是故意避开人似的,之所以能看出有人,是因为院中晾着很多白布,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但黎思思大致猜得出来,因为这白布上有隐约的药味。
这个院子里,住着病人。
她们轻轻落地,走到窗前看了看,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声响。
也许里面的人睡着了。
黎思思沾湿了手,捅了一个洞出来,把眼睛凑在洞上瞧。
刚凑上去,她就闻到了熏人的药味,其实中药本身并不苦,但是喝得时间久了,病人乃至他住的屋子,都会被这股味道腌得入了味,黎思思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想来,这里面的人已经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
她差点咳出声,但好歹忍住了。
江霜帮她把嘴按住,偏了头远远看了看,发现里面的确住着一个老人,但是对方的脸被被子盖着,看不出长什么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贺兰的父亲。
除此之外,屋里再无别人。
但是,妖气却隐约从里面透出来。
江霜有些拿不准,有的大妖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若是自己擅自闯入,惊动了那东西,说不定会令里面这位老人陷入生死境地。
最好的办法是守株待兔,等对方现身后再动手。
她比划着对黎思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让对方到后面转一转,看这个房间有没有别的出口,黎思思与她同行多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当即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往后院去了。
黎思思走到后院,只见后面有几个煎药的锅子,她掀开闻了闻,里面全是温热的药渣,床上那位病成这样,肯定是做不了煎药这么苦重的活,负责熬药的另有他人,只是不知这会儿上哪去了。
所幸后面没有其他出口,只有一扇小窗,看那个大小,也不像能过人的。
她有些不放心,便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禁锢符,万一那东西真打算从这边跑,也好拦它一拦。
刚要把符安上去,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深更半夜, 阴森后宅,正要偷摸做事的时候被人拍了肩膀,黎思思的魂儿好悬没给吓掉,她猛地撤出几步去, 手里的禁锢符也落在脑后, 那符轻飘飘地落下去,正好落在身后那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