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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编辑短信,先给姐姐报告了自己乱编的今日学校生活。
顺便给林子佩发了条消息:
[怎么还特意选你以前教过我的民谣当题目呀……我觉得你在比赛里额外照顾我并不好,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下次不要这样了。]
看见这条,林子佩估计得气到今晚失眠。
哼。
许缘凡收回手机,扬唇的笑容露出了一点点小虎牙。
期待着姐姐的回復。
—
国际航班的接机口,聚满了拿着鲜花或应援手牌的年轻粉丝,目光灼灼,翘首以盼地盯着每个出来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提着箱子走出来,面容清秀。脚步匆匆像要赶什么急事似的,手里还在打电话。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棕色连帽衫的女人。
女人穿着宽松的上衣,肥肥的运动裤,完全看不出身材的打扮。普普通通的蓝色医疗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又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粉丝们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很快追随到下一个出来的人身上。
离他们走远几步,纪沁才敢转头压低声音说:“看样子都是徐毅的粉丝。”她挂掉电话,“我们的车子已经到门口了。”
“你紧张什么,没有人知道我要提前回来。”
女人双手插口袋。
那副粗笨的黑框眼镜后,一双沉静如潭水的眼眸黑白分明,细看,口罩和眼镜间隙露出的皮肤白皙而紧致。
声音同时混合着柔软与清泠,有股说不出的好听。
“也是,”纪沁笑着调侃她,“谁会想到你这位工作狂整理行程,那么快赶回来,只为了给妹妹过生日。等会儿她看见你提前回家,一定特别惊喜。”
裴昭华眉眼温柔:“十八岁的生日,很重要。”
“也是,”纪沁头也不抬地打字回消息,“她来年就要去国外念书了吧?以后都不太容易看见了。”
“……”
裴昭华没说话。
两个人坐进保姆车里,等助理取回行李。裴昭华打开手机看消息,纪沁在旁边接了个电话。应了几声后,语气逐渐严肃。
“好的,这几天的行程正好空出来了。再下个月有别的安排,腾不出时间了。”
裴昭华打字的指尖微顿,抬眼看她。
经纪人挂掉电话,果然对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严肃表情,说:“你现在还不能放假,《紫荆花》得去香港补拍几个镜头。”
裴昭华皱眉:“整部片子都拍完多久了,突然要补什么镜头?”
“黎简在国外xi毒被抓了,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新闻今天晚上就会彻底爆出来。她跟你对手戏还蛮多的,不去补镜头,片子直接没法上映了。”
裴昭华眉头皱得更深,半晌只能说,“还真是够昏头的。”
纪沁摸出第二部手机,一边订最快的机票,一边继续回復着工作消息。
裴昭华看着还没发出去的消息。
思索了会儿,“要把那些戏份删光重拍,至少也要十天吧。”
纪沁说:“估计不止。夏导是出了名的慢工出细活,就算镜头其实没那么多,也得拍个两礼拜吧。”
“还行,”裴昭华摩挲着手机,算算日期,“还来得及赶上……幸好提前回来的事情没告诉蛮蛮,不然要叫她失望了。”
—
电影在快要上映前出事,这行的人又多少有那么点迷信。
隔天清晨,裴昭华从酒店赶到拍摄地,发现空地突然搭起了一个正正经经的神坛。燃着的香火袅袅升腾而起,顺着微微的风在众多神像之间徘徊弥漫开,接着消散。
“……”
“来,先净手,上柱香。”夏琳月的及肩黑发扎成了高马尾,发辫随着脚步利落地晃动,有种干脆和凶狠。
裴昭华:“……”
她沉默地凑在特意弄出来的人工活水处洗干净手,用旁边人递过来的手绢擦干,接过香恭敬地对众神鞠了一躬。
上香的时候,在满满的神佛中间,认出来那尊格外威武的是毗沙门天。
毗沙门天……武神。
连武神都没忘记拜拜……
裴昭华瞥眼旁边穿着黑t恤和卡其色大裤衩,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导演,“投资方知道你花那么多钱搞神坛吗。”
“这就是投资方要求的,他们说会出这个倒霉事,就是开机那天没好好上香。还特意追了钱,叫我多请几尊神来保佑大吉。”夏琳月打了个哈欠,眼眶下面一片乌黑。
裴昭华抬手,闻见衣袖沾上的淡淡香火味。
“行,既然敬完神佛了,工作吧。”
……
夏琳月是出了名的才华横溢和挑刺难搞。
如果心里没有什么牵挂,跟这样不拘小节又专业苛刻的工作狂待在一起磨作品,对裴昭华来说是挺乐意的事情。
可这次记着日子,裴昭华差点被她这种一点细节也不放过的偏执气死。整个剧组从拍摄演员到各位工作人员,只有裴昭华没被夏琳月骂过。
第二十六天的中午,终于收工。
夏琳月顶着万年不变的偌大黑眼圈,板起的扑克脸消失,露出孩子气的笑容,高兴宣布道:“我们下山去吃烧烤吧!”
裴昭华转头跟纪沁说,“订最早的机票,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