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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罗想解释,可半天嘴巴也张不开。
岑玉秋心中怒火越来越大,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直接转身出门。
苏轻罗看着岑玉秋离开的背影,立即从床上站起来。
但身下实在疼得厉害,她刚往外挪,整个人就险些从床上摔下去。
门口的青鸾见着岑玉秋出来,立即跑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苏轻罗上半个身子已经挂到床外。
青鸾惊地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小姐。”
苏轻罗望着门口,屋外那个总是衣袂翩翩的红衣少女已经不见身影。
一想到这里,苏轻罗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青鸾,她生气了。”
“小姐,你别这样。”青鸾将人重新扶到床上躺好,“大夫说你这些日子都不能乱动的。”
“她真的生气了。”苏轻罗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啊……”
自母亲死后,苏轻罗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无能为力。像是小时候母亲给她买的最爱吃的糖葫芦,被她亲手弄丢后,她便不爱吃甜食了。
“小姐,县主待你这么好,没有什么是说不清楚的。”青鸾企图安慰她。
泪珠低落在枕头上,在白布上漾开水花,“是啊,她待我这么好……”
这一别,便是三日后。
苏轻罗将父母状告上官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完全掩盖了钱家出事的那阵子热闹。
有人说她薄情寡义,好歹是养了她这么多年的人,竟敢将父母状告上衙门。
也有人说苏成不是个东西,当年苏家刚到漠北,也全靠苏成娶了大户府上家的姑娘,这才在漠北落脚。
此后苏家发达,也是全靠这位新夫人的娘家。当年柳家可是漠北第一富商,若不是后来柳氏分了家,大家东奔西走,哪里有苏家说话的份。
官府重新升堂受理此事,找来向苏成购买宅子的客商,拿出订金字据。苏轻罗接来母亲柳香云的娘家人作证,亦是拿出早已经被她私藏起来的房契。
苏成在柳香云死后,将妾室扶正,苛待嫡女。这本算家事一桩,最多不过是件丑闻罢了。可嫁妆一事涉及钱财,受官府管辖。
在苏轻罗成婚之后,苏成并未将柳香云的嫁妆交给其女苏轻罗,甚至私吞苏轻罗的聘礼,这在开元律例中乃是重罪。
这么多年苏成与卢月做的腌臜事儿不断被苏轻罗在大堂之上揭露,羞愧不已,当下要对苏轻罗动手,被官府扣押,又以伤人罪被关入狱。
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苏府与苏家仅剩不多的家财重新被判给苏轻罗。
苏轻罗从官府出来,并没有感受到十年夙愿已偿的高兴,反而心中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压着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已经三天了。”苏轻罗刚从官府门口出来,连忙问青鸾,“县主还没回来吗?”
青鸾安慰,“小姐别担心,宋大人不是让人送口信来,说这些日子一直住她那儿么。”
——
“这个点儿,顺利的话,升堂也要结束了,你不去看看?”宋相宜坐在书房一旁的椅子上,扔着手中刚弄来的玉佩玩。
这可是上好的金镶玉,白玉无瑕,金子镶边,衬得十分贵气。最重要的是,这可是都城顶好工匠的手艺,她托人做了小半年才拿到手。
岑玉秋坐在桌前,翻着刚送来的边境文书。
听到话时,她顿了一下,随后立即假装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都说要结束了,我去做什么。”
宋相宜手中握着玉镯,双手撑在膝上,严肃道:“你们小俩口闹闹脾气也都闹三天了,什么气也都该消了吧。”
“没生气。”岑玉秋道,“最近都是去临县准备粮草,回去太晚。”
宋相宜掏掏耳朵,纳闷问道:“那你还要在我这儿住多久?总不能等她好全了吧?我看她皮开肉绽的,少说也要个把月啊。”
个把月?
岑玉秋抬眼。
宋相宜又说:“这些时日粮草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我们得回边境了。”
岑玉秋沉默片刻,这么重要的事她自然没有忘记。
可是哪里放得下心啊。
宋相宜见她眼神闪烁,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人家都能下地走路了,今日不是还亲自去府衙?你要是真担心,就回去看看呗,过两天咱们回到边境,你可想见都见不着了。”
手中握着的笔迟迟没有下去,墨汁从笔尖滴落下来,在洁白的纸张上晕开一片。
宋相宜见她分明很想回去,索性当个好人,走过去将她拉起来,“走吧走吧走吧,我家就这么丁点儿大,你要睡回去睡。”
在宋相宜推动下,岑玉秋半推半就地来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