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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罗半句话还没有,就瞧着青鸾已经自觉地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苏轻罗自小跟青鸾一起长大,虽说是贴身丫鬟,也知道她是个有点小脾气的。青鸾平日在宅里的时候,没少因为顶嘴吃过苦头,但被打了下次还会再犯。
以前苏轻罗会让她收敛一些性子,免得处处挨卢月的打。可青鸾不是很服气,还说若是她不出头的话,那真是什么人都敢欺负她们了。
青鸾与她不同,一直快人快语,也鲜少见她对除自己外的人这般顺从。
“这么听话?”苏轻罗小声嘀咕了句。
岑玉秋听在耳里,笑出声:“大抵都是瞧在夫人的面子上。”
苏轻罗横了她一眼,就瞧着岑玉秋已经将杓子递到她嘴边。
岑玉秋道:“先尝一口,应该可以喝了。”
药汁刚到嘴边,那浓浓的药味儿便滚到了鼻尖。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是苏轻罗最讨厌的味道。
苏轻罗微微蹙眉,“好像很苦。”
岑玉秋道:“生病了就该喝药。”
“我不爱喝药。”苏轻罗难得地耍起小脾气来。
岑玉秋好奇道:“那你以前生病可怎么办?”
苏轻罗双手扣着指尖,垂眸,“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走了,除了青鸾,没有人照顾我。”
回想起往事,苏轻罗见岑玉秋有聆听之心,便继续说道。
“有一次我夜里发热,家里没有人管我。青鸾大半夜背着我去医馆,后来拿了药回来,她又全给煎糊了。”
“那时候我们身上没多少银钱,我怕她伤心,就把那些药渣全部喝下。第二天退了烧,却又开始闹肚子,也是在那时候吃坏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也才只有四五岁大,会煎药就很不错了。”
苏轻罗带着笑将这些沉重的话语讲出来,反覆在回想什么高兴的童年旧事一般,听得岑玉秋十分心酸痛楚。
岑玉秋将杓子重新落到碗里去,不曾想,被药汁溅到手上。
苏轻罗从她手上接过来,“还是我自己喝吧。”
岑玉秋恍惚之间,手中的汤药便被端了过去。
苏轻罗接过药碗,拧着眉,一直没有喝下去。
岑玉秋从床榻起身,直接将整盘的蜜饯端了过来,“喝完汤药,吃点果子就不苦了。”
苏轻罗抬眼看她。
岑玉秋拾起一颗蜜饯在,递到她嘴边,哄道:“你一喝下去,我便塞进你嘴里,到时自然就尝不出苦味儿来了,如何?”
“嗯。”苏轻罗目光落在她纤细莹润的指尖上。
岑玉秋的一双手,好看至极。
她手指细长,双指指尖与虎口处都有层薄薄的茧子,是常年拿武器所致。双手指节分明,衔着蜜饯时,指骨微微弓起,看着有力量十足,又有十分十的巧劲儿。
不似普通绣花女子,单是只看这双手,更让人觉得此人一定赏心悦目,貌美至极。
苏轻罗将碗端到唇边,目光却落在岑玉秋身上。
岑玉秋也是发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却见她乖乖喝药,也不多说,耐着性子等着她喝完。
喉咙滚动,苏轻罗发现时,已经喝完了一碗汤药。
回过味来时,她才发现这药果真极苦,“嘶——”
药味儿苦得她皱眉吐舌头,岑玉秋眼疾手快,直接将蜜饯塞进她嘴里。
苏轻罗一抬头,发现自己含着岑玉秋的手。
指尖上裹着蜜饯粉的滋味,酸酸甜甜的。
苏轻罗的目光从她修长的手指处逐渐顺着手臂往上移动,一点一点,目光落入岑玉秋的明眸皓齿之中。
岑玉秋全然不曾发现,将自己的手指从她口中拿出,笑脸相道:“如何,可有不苦一些?”
苏轻罗木纳的点点头,齿间咬着含在嘴里的一颗果脯。
酸甜味儿立即占领四处,一下子便在她心里化开了。
岑玉秋又拾起一颗,递到她嘴边,“再吃一颗?”
苏轻罗随意咀嚼两下,囫囵吐枣下去,又探着身子,用牙口衔过岑玉秋拿在手中的果脯。
又是一颗落入口中,这番苏轻罗便小心翼翼,没有再碰着岑玉秋。
岑玉秋看她吃的开心,便将果脯都塞到她怀里,“你喜欢吃这些果脯?今日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改日我让下人去买点其他的都给你尝尝,这儿的果脯可多了。”
“哦?”苏轻罗故意问道,“还有什么?”
“像是葡萄干、西梅片,还有话梅。”岑玉秋一一道来,“不知京中有没有?”
苏轻罗心中欢喜,道:“就算有又如何,各地有各地的风味,想来大漠应该有许多不同。”
“是啊,这里真的是极好的,在骏阳县有丰饶的草原,还有牧牛牧马。你留下来我很少欢喜,待春日草原遍地,我带你一一赏玩。”
讲道此处,岑玉秋眉飞色舞。
苏轻罗见着也很开心,也不管她嘴里说的那些是什么,连连应着,“好,一起去。”
——
苏轻罗这一病倒,却在府上躺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