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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来,除了娘亲,没有人夸过她。在苏府的时候,她只能被关在府中,卢氏不允许她出门,不允许她见客,从未有人如此真心夸讚过她。
苏轻罗拿了一块奶皮酥,递到岑玉秋面前,“县主也吃。”
岑玉秋身子前倾,手指未动,伸过脑袋用牙口咬住,一口咬了下来。
她在军中,有时忙得脚不沾地,宋相宜也时常给她递过来一口吃的,她就叼着边吃边走。
如今这一口咬下来,她这才发现好似哪里不对劲。
苏轻罗红着脸,将头埋下来。
岑玉秋连忙从她手中接过那已经被她咬下一口的奶皮酥,假装无事发生,“这味道挺不错的。”
“嗯。”苏轻罗应声,埋着头自己吃东西。
苏轻罗又吃了两口粥,隻觉得自己越来越渴。身子似乎也因为吃了些东西有了点暖意,如今渐渐发烫。
“对了,今晚——”苏轻罗抬眼看向岑玉秋,“我睡哪里?”
她们二人今日没有拜堂,却算是成了亲。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大婚之夜,加上岑玉秋方才亲自将她抱回房中,二人也便不好再分房睡。
如此一来,今晚的睡觉便成了问题。
岑玉秋将人带回房中时,没有想这么多,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有点头脑发热。
这里是她闺房,但她常年在军营里,这两年来更是没什么回来,因此也在这里也就随便睡睡。
可如今倘若她们二人一同睡,怕是会更加拥挤。
“不如我打地铺?”岑玉秋说道。
苏轻罗摆摆手,“不可,地上太凉。”
岑玉秋在军中巡防有时未来得及回去,经常天为被地为席,却不知如今为何话到嘴边便不想驳了她的好意。
岑玉秋有些没辙,“还是我自己去厢房睡吧。”
苏轻罗也摇摇头,“也不行,哪有新婚之夜分房睡的,传出去不好听。”
岑玉秋抬眼,心想着方才她自己跑那边睡时,也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苏轻罗回过头,望着屋子里唯一一张床。
二人目光皆落在床上,抬起头相视一眼,纷纷各种撇开头。
岑玉秋轻咳一声,“我让人拿条被褥过来。”
岑玉秋刚起身去开门,碧玉提着一双红色绣花鞋正要敲门进来。
岑玉秋从她手上将鞋子接过来,又打发她去,“你再去拿床新被褥。”
碧玉一脸茫然,却被岑玉秋瞪了一眼。
岑玉秋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碧玉心有不甘,却只有转身,即刻去置办。
这里虽说侧院,但岑玉秋院里能伺候的丫鬟并不是没有,而县主今晚一直盯着她干活,想来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少夫人说了什么话,眼下正拿她出气呢。
一想到这里,碧玉走路的步子都沉了几分,更是有些气恼。
岑玉秋吩咐完,转身去就瞧着苏轻罗盯着自己看。
苏轻罗注意到她的目光,找借口推着奶皮酥问道:“县主可还要吃点?”
岑玉秋摇摇头,“你吃吧。”
说罢,岑玉秋拎着今日的婚鞋走向苏轻罗。
岑玉秋在她身旁蹲下来,“漠北不比江南,地上太凉,日后不要赤脚走路。”
“嗯。”
苏轻罗木纳地应了声,咬了一口的奶皮酥掉落一桌的粉末。
她微微歪着头,瞧着岑玉秋托起她的叫脚踝,为她将鞋子穿上。
苏轻罗典型的水乡美人,个子小巧玲珑,有些偏瘦,身子骨似乎只有丁点儿大。她赤着脚,脚掌隻比岑玉秋的手长一点点。
岑玉秋恪守本分,没有随意拿捏玩弄,只是用袖子为她掸去灰尘。
袖子扫过脚底的那一刻,苏轻罗轻轻颤了一下,手上的奶皮酥掉在桌上。苏轻罗慌忙拾起来,却在捡起自己的慌乱后,鞋子已经穿好。
岑玉秋缓缓起身。
苏轻罗伸手去扶了一把,“多谢县主。”
“不必客气。”岑玉秋道,“苏妹妹初来漠北,还未曾见过大漠的风光吧?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好。”苏轻罗微微颔首,往嘴里塞了一口奶皮酥遮住自己的不自在,却不曾想,手上这一块分明是刚刚已经掉落在桌上的。
二人又在桌上坐了片刻,丫鬟们端来洗漱的水盆。
岑玉秋就大喇喇地拿过就寝的里衣,发现竟是鲜红色的。她也不甚在意,自个儿走到屏风后面去换上。
苏轻罗在众人的簇拥下,又是洗漱,又是换衣裳,折腾许久。
入夜深了,岑玉秋便将奴仆都赶出去。
床上铺着喜被,屋子里多换上几盏红蜡烛红灯笼,加上那门里门外贴着的囍字,倒真有几分入洞房的感觉。
岑玉秋怕下人伺候不好,自己走到床边又重新检查一番。
这一掀开喜被,发现上上下下撒了不少莲子、花生、红枣、桂圆。
岑玉秋拾起一口花生往嘴里嚼了嚼,暗暗骂道:“也不知道这些下人怎么办的事,笨手笨脚地将这些东西撒满了床。这要是躺着直接睡下,还不得硌得慌。”
说着,岑玉秋自个儿弯着腰,重新为苏轻罗收拾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