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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君府府兵的训练方式,全都是宁秋一人拿出来的方案。
每隔一个月,会进行一次所谓的“拉练”,说是要锻炼府兵的耐力。
每天早上,府兵都要列阵训练,极为严格。
训练虽然严格,但依附到乡君府的流民都以加入府兵为荣。
加入府兵,除了远超其他各州军队的军饷,不论男女每人都可以分到田地。
未成家者住在军营,成家立业者可以得到乡君府特批的安宅费,孕育子女的,子女可以免费加入乡君府的书院。
此前多次清缴右云乡的流寇山匪,不少府兵都得到了大额奖赏,表现出众者还会当面表彰。
这次主动迎击朔州军,自然是人人争先。
余弦不知道宁秋是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么多办法,但毫无疑问这些办法都十分有用。
短短三年,只靠一个小小的乡君府就收拢了一万府兵,就是最好的证明。
短暂休息了近一个时辰,府兵会恢復得差不多了。
斥候也先后传来消息。
朔州军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原地安营扎寨,似是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
余弦和宁秋、范春来、府兵将领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此时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可以到晚上趁机夜袭。
安排好对敌之策后,余弦带着宁秋到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
“这次主动迎击朔州军,等于我们三年前的所有蛰伏全都暴露,接下来怎么办,你想好了吗?”余弦开门见山,直接问到。
当初余弦自请封号,在右云乡为父守孝,就一直是苏义的眼中钉肉中刺。
三年期间,她们不止一次遇到过苏义派来的人手,期间更是折损了几十个府兵的性命。
乡君府在云易五州的生意,也因此一直隐藏在暗处。
但经此一战,这些隐瞒多年的情况,就要全部暴露了。
苏义不是傻子。
乡君府能够拿出一万兵卒,又胆大到杀了苏义的义子苏望南,必然是做好了和苏义完全翻脸的准备。
以苏义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他拿不下代州,他也一定会先除掉乡君府。
宁秋那双碧色瞳孔中仍旧只有冷静与平和。
“没关系,大司徒一动,天下四分五裂已成定局,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司徒自立为帝的消息就会传过来,到时候苏义就顾不上我们了。”宁秋回答说。
“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余弦皱眉问,“之前也是,你做出的很多决定都十分正确,但你每次做出决定之前,我都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若是之前,我也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但如今我们已经深入乱局彻底暴露,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余弦最开始就怀疑宁秋在南边安插了人手,专门为她在各处收拢消息。
但这三年来,两人完全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余弦从来都没有发现宁秋会暗中与别人联系。
宁秋手中收拢消息的人手,就是在云易五州贩卖乡君府白瓷白蜡等物的那些商队。
其中大部分人还是余弦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余弦对他们的事情一清二楚。
宁秋挑了挑眉,眸光有些幽深:“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将来会如何不是显而易见吗?”
余弦用力抿唇,不再说话了。
她之前也曾经问过很多次,隐晦的、直接的,宁秋总是会用各种理由敷衍过去。
到了如今,她竟是连敷衍的想法都没有了似的。
余弦时常觉得,自己就是风筝,宁秋是那根左右风筝方向的线。
虽然她并不排斥这种情况,但宁秋的隐瞒总是让余弦有一种风筝线即将断裂的感觉。
两人不算是不欢而散。
因为就在余弦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宁秋眼尖地发现她动作有些不对劲。
“你受伤了?”宁秋拉住余弦,看向她的腿。
刚才余弦走路有些迟缓,像是腿上受了伤。
余弦无所谓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小伤,就是划破了。”
率领朔州军的老将反应很快,余弦带人衝到后军的时候,后军就开始防守了。
虽然余弦顺利衝出来了,但腿上仍旧被人划了一刀。
好在伤口不大,回来的时候就不再流血了。
余弦就没有理会。
宁秋却皱了皱眉,拉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随后就跑了一趟,拿回了伤药和细麻布。
跟着宁秋习武的时候,余弦经常会受伤。
第一次带兵出去剿灭山匪的时候,也受过伤。
每次受伤,都是宁秋帮忙处理。
因此当宁秋二话不说卷起余弦的裤腿时,余弦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看着低头认真上药的宁秋,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宁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余弦想不明白。
她能够感受到宁秋的一腔好意,只是这份好意一直找不到源头,还是让余弦有些烦躁。
宁秋帮她仔细裹好伤口,仍旧是那副冷静淡然的姿态,把余弦带了回去。
府兵已经休息好了,天色也逐渐暗淡。
众人再次核对了一下围攻的计划,最终决定在亥时夜袭。
统领朔州军的老将十分稳重,必然会想要夜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