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军覆没,你怎么解释?”
“解释?两军交界处平白无故丢了个首领副官,我们的人知道前往确认,他们的人不知道来救?撞见执政官的军队实属不幸,你来找我要解释,是不敢杀到执政官面前索命吗?”谢敏问。
“撞见?你当真觉得那是赶巧?距离你发信号到我们的人上门不过十数分钟,就能恰巧撞见执政官的私军?这世间你算得可真是准。”溪崖反驳。
“原来你也知道其中时差只有十数分钟,敢问,你们的人是坐导弹来的?从我发出定位到上门只需十数分钟,这个速度,溪崖,你们该不会一直在跟踪我吧?”谢敏目光锐利。
跟踪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谢敏在查看人工眼矩阵时,扫到了绿色的移动点——那是“殉道者”成员埋伏在附近的标志。
“翡翠城各处都有我们的人,任务号召讲究就近原则,难道你不清楚?”溪崖反唇相讥:“倒是你,既知侍者为执政官的副官,仍强行带走,趁乱离开夜场,甚至在后来的包厢中藏有通向出水口的暗道,敢问你是何居心?”
“居心?”谢敏眨了眨眼:“组织里哪条规矩要求我必须将我的战利品拱手让人?更何况,那是执政官的副官,他的主子让我不好过,我难道不能报复他的副官吗?把人交给你们,我还怎么玩?”
此话一出,在场均静默无语,不为其他,违纪私下虐待有仇之人,这事还是子爵先开的头。谁都知道子爵残暴嗜杀,割肠子剜心脏眼睛都不眨,加之封控区多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命徒,组织纪律只是说说而已。
大家明面上服从,私下里都是烂事一堆。
但人总有三两个不许,只许自己做,不许别人做。银下手干脆利落不喜虐杀,偶尔出了泄愤的坏事,倒让人横生诡异之感。
“至于那条暗道,多一条求生之路罢了,很奇怪吗?”谢敏道。
“带走目标任务并私自隐瞒,可视为叛逃。”溪崖重重道。“加之,执政官的副官为何会出现在夜场,还只出现在你面前?夜场对他来说是龙潭虎穴,他敢冒风险混入其中,如果不是有人接应,他能全身而退?”
“他是为了见你才铤而走险,而你包庇他,你们之间关系匪浅啊?”
溪崖咄咄逼人,又道:“疑点重重的事不仅一件,你未经命令私自暴露自己在安斯图尔的卧底身份,计划全面崩盘,临行时非但没重创其内政,反倒顺水推舟,将‘零号’拱手让给执政官。”
“包括之前你中途改变邮差的计划刺杀执政官,行动失败致使斥候死亡,搅乱了我们与矿头山的计划,让执政官抓住把柄,这一切,很难说不是你从中作梗。”
溪崖掷地有声,声声问责,镇住了全场人。
子爵饶有兴致地观察谢敏的表情,邮差则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谢敏听了半晌,终于听出了门道,他放下腿,手掌交叉垂在腿间,笑眯眯地盯着溪崖。
“原来,你是怀疑我与执政官串通,暗中反水?”
“毕竟你是一个优秀的卧底。”溪崖道。
这话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银是个优秀的刽子手,也是个优秀的卧底,他为掌权者忌惮,他的存在具有高危险性。
一个人反水一次,就有可能反水无数次。
“既然你对我的能力有清醒认知,你应该明白,如果我有反水的心思,在场诸位一个都跑不掉。”
“口说无凭就想将我钉死在棺材板上还早了一百年,另外,我想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谢敏的目光转向溪崖身后端坐的子爵,他看见了对方左臂上包扎的绷带,血红一片,是他先前开枪造成的伤。
看来他的准头还是不太行,跳蚤依然有力气在他头上蹦跶。
“溪崖,你既然有胆子怀疑我,那改天我的子弹招呼在你脑门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难道觉得,殉道者是什么讲理的地方吗?”
谢敏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小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他说这话时,锋芒却是对准了子爵。
“殉道者”不是讲理的地方,它从成立之初就沾染了无数人的血,首领的意志由千万人的亡魂祭奠,这片土地上的争斗贯彻着鲜血的底色,不成文的野兽法则主宰弱肉强食的灰色地带。谢敏是从血路里杀出来的,子爵和邮差也一样。
乱葬岗没有正义,活人的意志为天,死人只是铺路的卵石。
而三众臣之间,尤其是银与子爵之间能在相互试探中维持微妙平衡,主要源于子爵的拥趸众多和银恐怖的暗杀技巧与情报能力。
他们就像两枚一样重的砝码,银刺杀子爵能得手但无法全身而退,子爵更不可能将银赶尽杀绝,而一旦银选择倾向其他势力,砝码加注在外来者身上,天平的平衡被打破,局面便再无法转圜。
子爵怕银,忌惮银,依赖银,提防银,又始终与银结成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