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莫怀雨想都不想就拒绝,“这怎么行。你手上皮屑组织沾到尸体会产生二次影响……”
他还没说完,梁督察定定看着双唇抿成一条线的苏念星,“你确定?”
刚刚那么害怕,现在却要求不戴手套看手相,这姑娘年纪不大,性子倒是要强。
苏念星很肯定点头,梁督察接过莫怀雨手里的手套,冲她点头,“好。你看吧。”
莫怀雨急得不行,梁督察一个眼神扫过去,“验的时候,把她的dna排除不就行了。你还想不想看她算卦?”
莫怀雨无力反驳,摆了摆手,表示他同意了。
苏念星强撑镇定走到尸体左手边,她微微躬着腰抬起自己的手,挣扎半晌终于小心翼翼碰上那只手。苍白如纸,冷冷地,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想看对方的掌纹,但是闭上眼睛后,人的触觉会更加灵敏,她能清楚感受死者硬帮帮的手,那种凉凉又隐隐散发出臭味的感觉让她隐隐不适。她猛地睁开眼睛,不行,绝对不能闭上眼睛,她视线落到掌心,这次有了画面。
这是乡下,蓝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柔柔的风吹着她的发丝,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她回头冲他笑,温柔地叫他的名字,“阿杰,快来追我呀。”
女人长着一张小家碧玉的容颜,皮肤白皙,笑起来时腮边有两颗小小的酒窝,她头上戴着花环,跑得太急,发丝迎风飘扬,他指尖擦过她的发丝将她扣在怀里。她抱着他的腰仰起修长的脖子弯起嘴角。
突然画面一转,她被人从怀中扯走,男人抬头看向凶巴巴的中年男人,他惊慌失措拽住女友的手,“你干什么?不要动阿颜。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来?”满脸凶相的男人挑剔地打量他,“她可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一分钱不给就想把人骗走。你想得倒美。”
阿颜眼睛湿润,“我才不是你辛辛苦苦养大,你又不是我亲爸。”
中年男人顶着那脸横肉阴恻恻道,“不是亲爸,我也把你养大了。刚成年就想跑,把我这些年的损失还回来。”
阿颜吓得瑟瑟发抖,“我妈留下来的财产有我一半。那些钱足够……”
她还没说完,中年男人一脸恼火将她拽过来,阿杰过来阻拦,却不是对方对手,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很快阿颜被带走。
三分钟画面结束后,再次重播刚才的画面。
松开手,苏念星猛地抬头看向两个面对面对峙的男人,他们互相盯着对方,但是谁也没有开口,似乎正在进行眼神交流。
梁督察好似在说“你瞧,人家好着呢。没吐。”
莫怀雨却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虽然没吐,但是她眼里的害怕一点都不少。就是不知道她这么怕,为什么还要过来。这姑娘真有意思。
梁督察见她看完手相,忙看向她,迫不及待追问,“怎么样?算到了吗?”
苏念星颔首,飞快告诉他一些有用信息,“死者叫阿杰,他有个女朋友叫阿颜,阿颜母亲早逝,跟养父一起生活。养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一对鸳鸯被迫分开。”
莫怀雨愕然看着她,“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他拿起死者的右手,掌纹还在,但是掌纹上面没印名字啊。
苏念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梁督察。
梁督察已经将她说的全部记下来,但还是太少了,“只有外号吗?有没有姓氏,家住哪里?做什么工作?他家人呢?”
苏念星再次回想刚刚的画面,没有提到住址,也不知道两人的职业,香江这边的口音她分不清,只知道他们说的是粤语,不过阿杰的粤语好像有点不一样,但是她刚来香江没多久,认识的人说的都是港氏粤语,口音与阿颜和她继父差不多,只有阿杰的口音她分不出来。
她想了想,“香江有多少方言?”
梁督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岔开,愣了愣,不明所以回答,“很多,有白话、围头话、蛋家话、客家语、闽南语等等。”
苏念星让他各讲一遍给她听听,“就讲‘你干什么?不要动阿颜,有什么事冲我来’。”
梁督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说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我只会粤语,不会方言。”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示意她在这儿等等,她去楼上帮忙叫人。
莫怀雨终于找到机会跟苏念星说话,依旧是那个问题,“你怎么算出来的?掌纹不是只能算家庭、事业、婚姻和房子吗?你怎么会算到他女友和继父呢?难道他是孤儿?”
苏念星见他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只要她现在回答他一个问题,他立码能抛出十个问题,就她学的那点算卦知识估计连三个回合都撑不住,她破罐子破摔,“不知道。我学艺不精,只能算到皮毛。兴许大师来了能算出更多信息。”
莫怀雨见她谦虚,却一摆手,“不可能。我见过的大师算不出这些。你比他们都厉害。”
苏念星被他夸并没有多高兴,“那是你见过的大师少。张构林就比我厉害。”
虽然她没见过张构林,但是并不妨碍她拿他挡枪。
莫怀雨刚从国外回来,听到还有比她更厉害的人,果然被她带偏,“他怎么厉害了?”
等梁督察把会说方言的工作人员叫过来时,就听到莫怀雨用夸张的声音发出疑惑,“真的吗?他这么厉害?”、“有机会我一定要请教他”……
梁督察见两人像开茶话会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轻咳一声,提醒他们。
苏念星侧头看到他,立刻止住话题,看向其他人,示意他们各说一遍刚刚的话。
有人会说围头话,有人会说蛋家话,有人会说客家语,直到苏念星听到一位警探说的话最接近死者的口音,她问对方说的是什么话。
对方道,“这是蛋家话。”
苏念星颔首,“死者会说蛋家话。”
梁督察送走警探,扭头打量苏念星,试探问,“你是不是可以跟亡灵对话?”
苏念星尴尬得笑笑,“不是。”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异样,于是就找了套说辞,“我确实有非同常人的直觉。但是你也别太迷信我的算卦本领,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猜的对不对。”
梁督察面露古怪,“但愿你的直觉是对的。”
苏念星算完卦,迫不及待出了解剖室,将白大褂脱下挂到衣架上,她侧头问梁督察,“会说蛋家话的人多吗?”
梁督察脸上泛出喜色,“不多,蛋家人多聚居在香港岛的香港仔、九龙的油麻地、新界的西贡等地的避风塘。当然也有人在岸上居住融入社会。不过找到他们的老家,应该能问到他们的身份。”
苏念星松了一口气,“希望你能早日查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这男人怪可怜的,先是被人拆散婚事,现在自己又横尸码头。
两人出了法医室,苏念星长长舒了口气,这解剖室室温太低了,冷气凉飕飕朝她身上吹,就跟到了阴间似的。还是外面好。
重案a组的组员看到两人出来,全部围拢过来。
“怎么样?能不能算到?”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组员们全都是蓄势待发,梁督察很满意他们的工作态度,没有故意卖关子,“查到一些。不过还需要我们走访调查。”
梁督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念星,“我马上要去查案,跟你不同路,没办法送你回去,这是卦金和车费。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
苏念星看着这厚厚的红包,只拿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