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户、礼、刑、兵、工六房具体负责刑狱、粮马、田赋、缉私捕盗、田亩、营造、征募等事,还要有三班衙役以及看守城门、巡逻街巷的刀弓手、看押县狱的狱卒。
苏老常虽然处事干练,但对朝廷州县衙署那一套却不熟悉。
徐怀在淮源大权独揽,做什么事都行,但要不想将来被人挑刺,文书上的工作都要做得妥妥当当,所以更需要一个精通案牍文书之事、也能叫他们信任的人担任县丞或主簿才行。
没有谁能比程益更合适了。
除了程益之外,县衙六房及其他杂琐事务,将由苏老常、徐武江、郑屠等人具体负责;接下来相当长的时间里,徐怀以及大多数人手精力都要放在兵马操训及统兵作战上,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及县政。
而当前最为紧迫的事务有两桩:
第一桩则是征募乡兵。
这是兵房负责之事。
传统的乡兵编训等事,主要掌握在地方大姓宗族手里,乡兵首领也通常都是由各大姓宗族的核心人物直接担任;县衙兵房通常只需要做一些登记造册的事务性工作。
徐怀这一次自然要彻底打碎掉传统的乡兵编训模式,直接募兵入伍,甚至还要将现有两千五百名正卒的兵籍管理、功过奖罚等事,都统一纳入兵房。
京西南路都部署司所直接管辖的兵额也就六七千禁军而已,淮源县兵房未来将直接负责五千兵马的兵籍等事,自然要比想象中重要得多。
兵房将设左右经承,分别由徐武坤、范雍担任。
第二桩是要在确山县西部的大复山脚下择地修建都巡检司大营,以及开辟从淮源直接翻越北岭前往都巡检司大营的道路;同时更为复杂、繁琐以及令人头痛的是五千人马粮秣及兵饷筹措、发放。
在没有找到合适、值得信任的人之前,工房、户房以及吏房经承,都由苏老常一人兼领。
此外,原淮源巡检司武卒直接转为刀弓手及刑房狱卒,徐武江兼领县尉司及刑房经承,实际负责新县城的城防、治安及刑狱等事。
礼房掌举学、科举、教化、祭礼等事,在当前形势下已不再重要,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则由程益兼领。
淮源置县,驿传之事也是重中之重,不仅包括人员往来的接待、安置,还包括与各衙署的沟通、文书传递,徐怀则有意由郑屠兼领驿传。
在六房之外,徐怀还计划将金砂沟矿场、铸锋堂的炼坊以及原唐氏所属、后为铸锋堂实际控制的十八里坞铁矿场,设置三座监司并入县衙由徐武良等人负责。
当世役兵,除了供给口粮以及赏银钱外,平时并没有固定的兵饷。
绝大部分底层兵卒,自己想混口饱饭,还要指望将吏不克扣,很难依赖军中所得养家糊口。
这使得兵卒在宗族、州县的地位越发低下,越发不受重视。
徐怀要改变这点,说再多的大道理,普通兵卒有可能听得进去?
乡野之民,有几个人知道家国大义?
单纯用乡土手足之情,可以将他们聚拢起来,但是接下来可能会持续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战事,又要如何叫所有人都咬牙坚持下去?
就目前而言,唯一可以奏效的手段,就是发兵饷,让应募的兵卒可以养家糊口。
虽说兵马开拔、进驻险地,可以向上面讨要种种经费,但要保证兵饷按期发放,缺口还是极大。
仅仅靠桐柏山里的田赋、人口税,是无法弥补这个大缺口的。
淮源置县之后,桐柏山道的商税将并入赋税之中,徐怀也都可以全部用来填补军用,目前看每年也有两三万贯的税入。
不过,随着战事的发展,只要有小规模的赤扈骑兵进抵淮河沿岸,从光州往唐州的商旅锐减,这一块的商税收入到时候也就指望不上了。
目前桐柏山中,较为稳定的财源,一是金砂沟的金矿,一是十八里坞铁矿场,一是铸锋堂的冶炼工坊,目前每年差不多能额外提供三四万贯的钱粮。
至于玉皇岭及徐氏的草场,后期放牧军马都不够用,还需要开僻新的草场,是需要县衙源源不断的贴钱粮进去的大缺口、大窟窿,不要指望其还能产生什么收益。
回淮源途中,苏老常他们早早估算过,除了营造事务不算,单单想养五千精兵,特别是那么大体量的军马编入军中,除开朝廷、州县所拨给的钱粮、铠甲、兵械外,他们每年少说还要补贴进十数万贯钱粮才够用。
更为关键的,徐怀下一步的真正目标,是要将桐柏山打造成一个有纵深的防御体系。
那样的话,除了即将兴建的都巡检司大营及新县城外,还需要在桐柏山选择要冲之地,建造次一级的巡检司军寨。
玉山驿乃是从泌阳东进桐柏山的必经之路;桐柏山道的东段,淮水南岸的周桥驿,乃是光州西进桐柏山的必经之路;而淮水北岸的石门岭,乃是从淮北平原进入桐柏山北岭与大复山两山之间谷地的屏障,需要设立一座军寨,不仅能保护石门岭以西的腹地,还能兼顾从周桥驿淮河北上前往确山县的驿道。
除了上述三处外,玉皇岭需要设立一座巡检司军寨,保护那边最为密集的军眷及金砂沟金矿监;淮源旧寨也需要设立一座巡检司军寨,除了兼顾十八里坞铁矿场、冶炼场;此外,还要在磨盘岭设立一座巡检司军寨。
这三处军寨,位于桐柏山纵深腹地,还都位于关键节点上。
这是考虑到虏兵大举南侵,徐怀凭借有限的兵力,无法守住桐柏山道两端的隘口,被迫往桐柏山腹地收缩,这三处军寨将能确保他们在桐柏山里还继续控制大部分区域,而不是被憋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最终逃不了矢尽粮绝的死局……
婚配
“爹爹,你摸摸看,你眼前确实是忻儿,脸皮子被风砂吹得黑亮,却凿实长壮实了,也高了一截!”
徐武俊抓住他爹徐仲榆枯瘦有如老树皮的手,往徐忻脸上摸去。
徐仲榆这两年得了眼疾,仅能感受到微弱的光亮,已经看不清物体了。
徐忻几次捎信回来,徐武俊都读给他听,但徐仲榆心里却是不信,以为家里编这一通谎言安慰他,认定长孙早就死于匪乱之中。
这一刻徐仲榆枯瘦的老手,摸着长孙徐忻的脸,颤抖着叫道:“没错,没错,眉弓有这道疤假不了,却是忻孙儿八岁时顽劣,一跟头磕石块上,心疼得我好几宿都没有睡踏实……”
桐柏山匪乱后期,受徐武富算计,落入贼军手中,乃至充军岚州,继而经历两次北征伐燕——徐忻这短短两三年的经历,却是要比当世绝大多数人都要来得曲折、艰难,这也叫他从当年的跋扈少年,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青年武将。
“七爷,你家是不是早就给徐忻说了一房媳妇,就等着徐忻回乡成亲?”郑屠凑过来,跟徐仲榆说道,“徐忻现在还能抽出几天假来,是不是抓紧时间把这亲事给结了?在朔州,我本来帮徐忻找了一个胡姬暖被窝,这小子啥好不学,偏学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恁大奶、大屁股、脸蛋贼漂亮的一姑娘,叫郭君判给糟踏了……”
“征兵、操练,诸事忙碌,哪里能走得开去!”徐忻叫道。
“这诸多事是忙碌,但又差你一个?!”郑屠说道,“这也是军侯的命令,趁着这当儿还能抽几天空当,所有到下崽年纪的,只要得闲,全都赶回家成亲,你也在列。”
“会不会太仓促了?”徐武俊也是微微一怔,迟疑的问道,“忻儿之前在军中,仅有书信稍回,是说了一房媳妇,但三书六礼都还没有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