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裴海棠胸前冒火,飞快拉过一旁的?白狐皮斗篷,裹住身子。
她一双娇目瞪向不安分的?朱少虞,仿佛在无声警告,等会还要进宫见人呢,不许胡来。
朱少虞的?面皮,却早在一次次“实?战”中练出来了?,厚如城墙。
瞧,他不管不顾地欺身过来,攥住她的?两只手腕摁向车壁,就低头压上她花瓣似的?红唇……
马车晃晃悠悠,两刻钟后?,到达皇宫,缓缓停在夹道。
“昭阳郡主,四皇子,马凳已经备好。”
负责接待的?小太监,躬着腰摆好马凳,笑着恭候两位主子下车。
而马车里,裴海棠还对着小铜镜匆忙地补唇脂呢,先头的?全被朱少虞吃没了?,害得她都没脸下车。
裴海棠对着铜镜,抿抿唇。
朱少虞视线落在她补好的?唇瓣上,嫣红似樱桃,饱满诱人,笑道:“完美如初。”
裴海棠斜睨朱少虞一眼,才收起铜镜和唇脂。
她敲三下马车壁,翠竹和翠玉把车帘从中间往两边拉开,朱少虞牵着裴海棠猫腰跨出车厢。
正在这时……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马车外传来朝臣和臣妇的?请安声。
裴海棠脚步一顿,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崔木蓉怎么阴魂不散啊,去年,崔木蓉就是在这抢走?了?她的?马凳,今年又以太子妃的?身份堵在这?
讨厌吧啦的?!
钻出车厢,裴海棠站在车辕上,率先环视一圈,只见十步之遥的?前方?,崔木蓉和朱清砚正与成?国公府的?人寒暄。
朱清砚还是很给崔木蓉面子的?嘛,亲自出来迎接岳父岳母和大舅子。
不过,成?国公府的?人一走?……
朱清砚好似不搭理崔木蓉,面容冷冷地偏向别处,拒绝与崔木蓉对视?
这是,还在冷战呢?
朱清砚一偏头,正好瞧见朱少虞抱裴海棠下马车。
朱清砚笑着迈近:“四弟,棠棠。”
四弟?
若没记错,去年除夕,朱清砚唤的?可?是“四皇子”。一年过去,随着朱少虞地位的?提升,称呼也?亲切起来。
朱少虞笑着回应他:“太子殿下。”
裴海棠一如既往地喊:“太子哥哥。”
喊完后?,裴海棠察觉远处投来一道阴森冷厉的?目光,寻过去,却是崔木蓉狠狠剜了?她一眼。
剜过后?,崔木蓉掉头就走?,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兀自离去。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次的?冷战与行宫狩猎那?次不同,上回是太子单方?面冷战,这回是夫妻双方?冷战,谁也?不理睬谁。
啧啧,这对新婚夫妻,有意思哈。
才成?亲十几日,真够作的?!
大殿宴饮。
帝后高坐主位, 太子夫妇的坐席设在偏下一点,席间,不少皇亲国?戚和朝臣轮流向太子夫妇敬酒。
崔木蓉举起酒杯,面含浅笑应对得体。
纵然如此, 明眼人依然能瞧出不大对劲, 从?头到尾,太子妃压根不与太子对?视, 连一眼都没, 尤其她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破有股喝闷酒的意思。
可不是喝闷酒么,依太子妃的地位,旁人敬酒,何须一饮而尽?稍稍抿一口意思意思便成。
朱清砚瞥她一眼,兀自?放下酒杯,没理会。
以?崔木蓉那样自?虐的喝法, 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太久, 酒过三巡, 她双颊酡红, 人也有些晕乎,一声招呼不打, 擅自?带了婢女离席。
朱清砚没管她。
迈出大殿, 冷冽的寒风迅速包围崔木蓉, 晕晕乎乎的她反觉得?舒服些。朝前方望去, 亭台楼阁静卧在黑暗里,她沿着长廊, 走出殿外散心。
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凉亭。
凉亭外,千百竿竹子掩映, 凉亭里悬着多盏琉璃灯,昏黄的灯光能笼罩到距离凉亭十步的地方。
刚跨进凉亭,忽地,一阵风刮走了崔木蓉手里的帕子。
“还不快去捡。”
婢女应下,快步跑出凉亭去捡,奈何风刮得?有些猛,帕子先是贴着地面一直跑,后是窜上了高高的树枝,婢女踮起脚也够不着……
这边,崔木蓉酒劲上头,双手撑住石桌,闭目养神。
忽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崔木蓉回头望去,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立在石阶下,夜风拂动他?身上的紫色锦袍,两块玉佩相碰,发出清脆悦耳声,男子气质卓然,不需做什么,光是站在那,就美好得?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俊朗才子。
昏黄灯光照出他?面如冠玉的脸庞,竟是她舅舅家的表哥,卢垣昭。
两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熟得?不能再熟。
“表哥,你也出来散心?”
崔木蓉单手撑住石桌,朝卢垣昭勉强扯出个笑。
卢垣昭一步迈进凉亭,目光紧紧落在她潮红的面颊上,关心地问:“酒喝多了,难不难受?”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只褐色小?瓶子,递给她。
“醒酒药。”
崔木蓉笑了,表哥自?幼就体贴,总能无微不至。
但她倔强没接。
卢垣昭:“与太子置气?你便是醉死在这,太子也看不见啊。”
崔木蓉一下子火大,抬手就将?醒酒药抛去凉亭外的草丛里,咬牙道:“看不见就看不见,谁稀罕他?看见?”
这显然是在置气。
说?罢,崔木蓉生气地冲出凉亭,下台阶时,晃晃悠悠没走稳。
卢垣昭跟出来,及时扶住她胳膊。
崔木蓉总算顺顺当当走下台阶。
恰好这时,成国?公?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寻了过来,远远瞧见女儿和外甥拉拉扯扯,连忙快步上前:“蓉儿。”
崔木蓉一眼望过去:“娘,您怎么也出来了?”
卢垣昭缩回搀扶的手,给姑母请安。
成国?公?夫人点点头,笑道:“是垣昭啊,你爹爹好像寻你有事,快回大殿去吧。”
卢垣昭走后,成国?公?夫人将?女儿低声训斥一通:“蓉儿,就你方才和表哥的行?为,若是叫太子撞见了,还了得??太子妃之位不想要了是不是?”
崔木蓉不屑道:“太子哪会在意?太子说?了,嫡亲表哥表妹血浓于水,无需避嫌。”
成国?公?夫人气得?险些倒仰:“胡说?八道。便是太子真这么说?过,他?是男子,光是侧妃便能再纳两个,更甭提别的姬妾。你是女子,失德后,难不成还能养面首?”
这就是世道的不公?了,男子和女子天生不对?等。
“蓉儿,听娘的,别犯傻,离你表哥远些。”
十几年看下来,成国?公?夫人岂能不知外甥对?女儿的心意。正是瞧见外甥紧随女儿出了大殿,她害怕出岔子,才连忙跟出来的。
崔木蓉酒劲上头,“嗡嗡嗡”地难受,捂住脑袋不愿听娘亲掰扯。
见状,成国?公?夫人接过丫鬟手里的醒酒茶,捏住女儿小?嘴,强行?灌了进去。
灌完后,成国?公?夫人接着劝说?另一件事:“蓉儿,你是不是跟太子冷战了?为了裴海棠?”
崔木蓉用帕子胡乱揩去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