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朱清砚烦躁地皱起眉头。
本能?地去掰她紧缠不放的手。
少女力?气摆在那,哪怕再有三?脚猫功夫傍身,也绝对不是成年男子的对手,何况朱清砚也是自幼跟着武术师傅练了些粗浅武功的,比她强。
很?快,少女的手被掰开。
朱清砚“吁”地喊停马匹。
不料,马蹄才?停稳,却被藏在草丛里的蝎子蛰了一下,惊得撒开蹄子再度狂奔起来。
崔木蓉瞬间坠落,从?急速的马背坠落。
“崔小姐……”
朱清砚吓坏了,本能?地跳下去救她。
在她即将坠地的刹那,他抱住了她,两人沿着山坡翻滚而下……
幸好,中途被一株苍天大树截住了,闷哼一声,朱清砚后背撞上树干,怀中始终紧紧搂抱着崔木蓉。
良久,朱清砚率先缓过劲来,轻轻推她肩头:“崔小姐,你还好吗?”
崔木蓉一动不动。
“崔小姐?”
还是一动不动。
朱清砚心底发慌,崔木蓉身后站着百年士族清河崔氏,站着不老战神成国公?,站着二十万神策军,她所代表的政治力?量让任何人无法?忽视,哪怕他是当朝太子,也承受不住她的意外死亡。
朝堂会掀起血雨腥风的。
“崔木蓉,崔木蓉?”
朱清砚紧紧握住她肩头,急切地摇晃她,可崔木蓉始终像一具尸首,毫无反应,她脸色苍白?带伤,眼睛始终闭着。
他颤着食指,去探她呼吸……
正在这时,崔木蓉忽然睁开眼,双臂环住他脖颈,凑上红唇吻住了他的。
温热的唇瓣拼命吸吮他。
一眨眼, 为期二?十天的狩猎结束,明日一早出发回京,翠竹连夜指挥小丫鬟们将行礼装箱,下人们忙忙碌碌。
裴海棠沐浴后, 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来到东次间, 舒舒服服斜靠在榻上,翠玉脱了鞋, 上榻跪坐在主子身后, 手拿巾子一缕一缕地绞干湿发。
“郡主, 四皇子回来了。”
从窗口瞥见四皇子跨入院子,翠玉提醒道。
待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靠近,裴海棠偏头对上朱少虞视线,问他:“皇舅舅唤你过去,为了何事?”
晚饭尾声?,宣德帝身边的小太监前来召唤他。
朱少虞凑到?她身边坐下, 翠竹熟练地伺候他净面洗手, 他接过湿巾子抹把脸, 一边在铜盆里洗手一边回她:“父皇交代我回京后立即上任。有个好消息, 赵田七升任金吾卫中郎将,其余十来个捕头也全部?调任金吾卫。”
裴海棠惊喜地看向他:“皇舅舅很给力啊。”
这些能干的捕快们由?皇帝开金口纳入金吾卫, 可就比朱少虞自己招入地位高多了。
从另一个角度说, 他们是御赐的帮手和?班底, 一旦朱少虞在金吾卫遇到?麻烦使用起?来更有底气。
朱少虞笑着点头。
擦干手后, 朱少虞眼神示意擦头发的翠玉退下,翠玉先是一怔, 瞧见四皇子另外?拿起?一块巾子时,翠玉心领神会地爬下榻。
裴海棠看眼朱少虞手里的巾子, 默契地调整坐姿,改成背对他而坐,将一头乌发转向他。
朱少虞动?作娴熟,从左到?右,纤长手指先捻起?她最左边的一缕湿发,用巾子包住从上往下滑,使上三分力道挤压,三两下吸干水分换下一缕。
当真是又快又好!
翠玉一脸惊喜,四皇子力气是真大啊,看上去轻轻松松随意一捏,却比她拼尽全力手发酸还要给力。
放下铜盆返回的翠竹也留意到?了,但她最感慨的是四皇子疼爱郡主的那?份心,普天之下有几个皇子乐意给妻子擦头发的?别说皇子了,便是依附公主的驸马爷,也没听说哪个能伺候公主到?这个份上的!
翠竹为自家郡主高兴。
感受着朱少虞擦头发的力道,裴海棠突然想到?:“前任金吾卫大将军调去哪了?”
朱少虞本来怕她担心,预备隐瞒,但她问起?了也就直言:“蒋青山降为从三品金吾卫将军。”
换言之,从一把手贬为二?把手。
裴海棠微微蹙眉。
蒋青山虽说能力不行,把好好一支金吾卫糟蹋成了现在这副熊样?,却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任由?蒋青山留任金吾卫,日后怕是免不了暗中给朱少虞使绊子。
思?及此,裴海棠扭头问他:“要不我去跟皇舅舅说说,将蒋青山调离?”
朱少虞笑了,与她对视的眸子里迸射出自信:“不必,区区一个无能的蒋青山都收拾不了,那?本皇子也不配带领金吾卫。”
裴海棠:……
确实,朱少虞可是上辈子霸气冲天睥睨天下的主,区区一个蒋青山算什么,无论?智商还是能力,均跟地上随意一脚便能碾死?的蝼蚁差不离。
再说,皇舅舅特意留下蒋青山,指不定另有目的,譬如作考查朱少虞实战能力之用呢?否则,以皇舅舅的聪明睿智,岂能预料不到?留下蒋青山就是个祸源?
以上种种,让裴海棠决定不干预,她朝朱少虞勉励地一笑,便美滋滋转过身去继续享受未来帝王的擦头发手艺。
当真是又好又快!
不到?半刻钟,一头湿发就成了九成干!
裴海棠把玩着秀发,靠到?他怀里,好奇地问:“你这手艺怎么练成的?”
朱少虞一手将几条湿巾子交给翠玉,一手搂着她小腰,笑道:“熟能生?巧罢了,小时候身边伺候的下人少,要做饭要劈柴经管不过来,只能我自己学?着擦,头几年一般般,习武后就精进了。”
裴海棠点点头,知道他小时候不受待见,日子过得苦。
突发奇想,裴海棠仰头看着他:“少虞哥哥,你小时候不就长在这座行宫么,是哪座宫苑,不如今夜带我去逛逛?”到?了行宫,却不去他小时候的故地探探,好像她不重视他似的。
反正屋里的丫鬟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一时半会也睡不了。
朱少虞见她饶有兴致,不假思?索同意了。
出门时,朱少虞抢了翠玉手里的灯笼,嘱咐道:“你们不必去了,留下来专心收拾行李便成。”
翠玉看向裴海棠,裴海棠猜测有不便之处,便点头打发了丫鬟和?几个等候在院子里的侍卫,单独跟着朱少虞出了门。
朱少虞一手提灯笼,一手搂住她细腰,两人并肩在夜色里前行。
夏夜的风暖烘烘的,拂过她披散如瀑的秀发,很快把她九成干的头发彻底风干了,她从衣袖里摸出玉簪,随意把长发挽了起?来。
朱少虞多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裴海棠察觉到?。
朱少虞摇头:“没事。”
说话间,两人抵达西边一座占地广阔的宫苑,匾额上刻着“潇湘苑”,名字很雅。
裴海棠奇道:“你小时候住在这?”看上去很是奢华啊,与他不受宠的皇子身份不太相符。
朱少虞面无表情,牵着她小手继续前行,直到?绕过潇湘苑踏上另一条竹林小道。
裴海棠:……
原来是场乌龙。
在阴凉的竹林里又行了一刻钟,一座带篱笆围墙的狭小竹屋浮现在她眼前。
裴海棠:……
不是吧,堂堂皇子自幼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