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主与西椋宫之事上,一时间,诸臣乖乖闭嘴,在心中暗自思忖陛下话中深意。
但旁人一时想不明白,赵临鸢岂会听不出来?这事本来就是太子意图谋害三皇子,现下已转为太子妃与三皇子的关系上,陛下这分明是有意将祸水东引,存心包庇太子啊。
赵临鸢若在此时替褚离歌举证,非但无法将褚萧中伤,反而会拉褚瑟下马,被众人疑心她与褚瑟二人之间或有勾结,如此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想了想,决定先将自己与褚瑟从诸多是非中先行摘除:“启禀陛下,我与三皇子褚瑟并不相熟,此前与西椋宫亦无渊源。”
听了赵临鸢这话,东宫一派的臣子终于反应过来陛下是有意为太子开脱,心中暗喜,遂乘胜追击道:“公主若与三皇子无其他勾当,何以在刚入我朝之际,便屡次出入三皇子的西椋宫?想来定是与外人合谋,意图陷害太子,以谋私利!”
此话一出,朝上又是一阵哗然。
赵临鸢却不急不躁,反而缓缓看向褚萧,浅浅一笑,投去淡淡的威胁,“太子殿下,是这样吗?”
须知刺杀褚瑟一事,眼下赵临鸢可是唯一的证人,若她开口替褚离歌指证,褚萧势必会被定罪,如此便正中褚离歌下怀。但同时,赵临鸢私自入住西椋宫一事也会被放大,人言可畏,届时赵临鸢与褚瑟二人亦难逃罪责。
是以,此番若赵临鸢坐实了褚萧的罪名,他褚萧自己和褚瑟都难有翻身之机,如此两败俱伤,唯褚离歌一人得利,赵临鸢与褚萧二人就算再不和,也不会愚蠢到非要在这个时候互相揭短,为褚离歌白送人头的地步。
褚萧自然听得出赵临鸢话中的暗示,也看得出眼下是何局势,于是果断为她开脱道:“启禀父皇,长公主与三皇弟并无其他瓜葛,长公主出入西椋宫乃是儿臣授意。”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赵临鸢道:“但二皇弟所说,长公主于西椋宫内亲见儿臣刺杀三皇弟,甚,西椋宫走水一事与儿t?臣相关,皆属子虚乌有!长公主,可是如此?”
在为赵临鸢解释后,褚萧又将皮球提回了对方这处。
赵临鸢深知此刻自己与褚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好点头道:“是。陛下,三殿下遇袭一事,本公主不知内情,西椋宫走水一事,亦属意外,想来这二者皆与太子无关。”
听完,昭明帝心中满意。
奈何褚萧与赵临鸢一来一回,相互开脱,剩得褚离歌一人僵在原地。
据他手中情报,赵临鸢分明已和褚萧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没想到此二人当下翻脸如翻书,这么快就抱团取暖了,让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褚萧心中亦有所思,他与褚离歌向来相看两厌,却也从未正面交锋,眼下褚离歌处处针对自己,于自己不利,褚萧生了警惕之心,暗想如何把这次冲突暂且压下去,待得日后想好了法子,再将其一举压制。
与褚萧所想一致,同样希望大事化小的昭明帝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褚离歌,向他投去淡声警告:“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便就此作罢,翊王无须再多言。”
但褚离歌杵在原地,久久也不退下去,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他目光微抬,眼神越过赵临鸢,向褚萧那处望去,随即露出漫不经心的一个笑,懒怠之中,锋芒若显。
这个不怀好意的笑落在褚萧的眼眸中,让他心中更感不安。
接下来,大殿内众人皆听到褚离歌傲慢不羁的声音再一次悠悠传来:“儿臣还有一事奏禀,还是事关皇兄!”
话语间,他从袖中掏出奏折一份,交由内侍呈上。
昭明帝的眉头又是一皱,他心里知道褚萧这些年来有功亦有过,但只要其在大方向上不出错,他便不会与他计较小的过失,奈何褚离歌总是揪着东宫不放,但他又对将这个备受朝中众臣拥戴的二皇子,无可奈何。
思及此,昭明帝几分无奈,似笑非笑地在他这两个儿子之间互瞥一眼,指节随即敲了敲御座,先看向褚萧,唤道:“太子,”又看向褚离歌,唤道:“翊王,”最后再将目光投向朝臣,高声道:“你二人手中若是还有对方罪证,大可不必一针又一针地扎,一人说得疲累,一人驳得疲累,朕听得更是疲累!既然满朝文武皆在此,你们不妨当场对峙对峙,也让众臣听个分明!”
“是。”褚萧毕恭毕敬地应声,转过身看向褚离歌时,眼神却似淬了毒。
他在想,原本一个赵临鸢就已经弄得他颇为头疼,褚离歌偏又在这个关头揪着他不放,若是知道此人如此难缠,当初初入东宫时就不该念及手足之情放过他!
“是。”褚离歌同样躬身应是,抬身看向太子时,面上挂着懒洋洋的笑,目中几分张扬跋扈。
在他眼中,褚萧不过是一个借女人上位的懦夫,根本不配东宫之位,耗这么大一番心血拉他下马,他有时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他的心思,他的手段,本应该用来对付藏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那位三皇弟,而非褚萧这个窝囊废!
场上的局势在太子与翊王的对峙中变得肃穆,二人你一来我一往,互相指证,将朝堂的气氛一点点地带进诡异的气氛中,满朝文武的目光追着二人,心中都在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随后,又是一番冤冤相报不肯休的口舌对峙,太子与翊王谁也不放过谁,将不堪入耳的陈年旧事尽数理论一番,二人背后的各方势力倾巢而出,场上一度难以收拾。
然,昭明帝并不焦灼,只淡漠地看着二人的冲突,心中在想,这太子若是连一个翊王都无法应付,怕也难胜东宫之位,眼下难题,左右也算对他的一个考验了。
可虽说是考验,但他对褚萧始终很有信心。
就在双方势力僵持不下时,忽然有官员从殿外疾疾奔来,手中扬起边关奏报,道是南阳报急,有殆夷国的兵马闯入。
赵临鸢瞧见来人那火急火燎的架势,不禁皱起了眉:此前杜卿恒已查明,所谓的南阳之乱只是太子有心教唆,但如今郡守亲自来报,难道是真有其事了?
思索至此,赵临鸢抿了抿唇,些许算计爬上心间。
朝堂之上,但听得赵临鸢高声道:“临鸢既已嫁来了相朝,便是相朝的人,理应为陛下分忧。此前陛下曾下旨令三殿下褚瑟带兵镇守南阳,然西椋宫忽起大火,三殿下为救陛下与临鸢而身负重伤,遂临鸢请旨,替三殿下出兵南阳!”
一言既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褚萧气急败坏:“赵临鸢,奉劝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朝臣纷纷附和:“这这这……这可不行,哪有太子妃替三殿下出兵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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