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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节

 

金昭伯其实很想谈一谈眼下的朝局,可他之前开了许多次口,父亲却都顾左右而言他,不希望他掺和进去。

于是金昭伯道:“父亲,阿舅他……”

金幼孜便看着他道:“他怎么了?”

金昭伯带着几分忧色道:“我听闻……阿舅在外头……成日与人……儿子有些担心。”

金幼孜表情平静,只是颔首道:“由着他吧,他一直都是个糊涂人……”

金昭伯却道:“前日,他寻儿子,说是要给儿子……购置一个大宅……还说……”

金幼孜道:“你接受了没有?”

“儿子不敢接受。”金昭伯道:“儿子志不在此。”

金幼孜露出欣慰之色,微笑着道:“没有接受就好,你的行为,令为父甚是欣慰。”

金昭伯道:“父亲就不想过问一下阿舅……”

金幼孜淡淡地道:“不过问了,自己的事,都没有过明白呢,怎么还有心思,去过问别人。”

金昭伯忍不住道:“父亲……陛下大行……朝中一定会……”

“你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金幼孜脸上肃然了几分,接着道:“你的心思,该放在学业上,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只想着功名,倒不是因为……人一辈子,就该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而是……你先要立下志向,知道自己的志愿是什么。知道了自己的志愿之后,再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其他的事,不是你该关心的,不去听,不去闻,不去管。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需得等你能得到功名,才去学习和思考。如若不然,就容易使自己陷入心猿意马和三心两意的境地。”

金昭伯道:“儿子受教。父亲还是去打一个盹儿吧。”

金幼孜微笑道:“无妨,为父再坐一会。”

“父亲……”金昭伯难以启齿的样子,随即期期艾艾地道:“听闻有人弹劾父亲……矫诏。”

金幼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瞥了金昭伯一眼,呷了口茶,才慢吞吞地道:“你心里担忧是吗?”

“是。”

金幼孜道:“这就是仕途,仕途之上,会有许许多多的事,也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它既是独木桥,也是康庄大道,是崎岖山路,又是一马平川,有毒蛇猛兽,也有鲜花铺路,既教人欲罢不能,又让人如履薄冰。不过你放心,为父走了这么多年,虽也有磕磕绊绊,却不会摔倒的。”

金昭伯叹了口气,父亲的回答,总是云山雾罩。

金幼孜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道:“他心里一定在想,为父这些话,是否有些过于遮掩了。”

金昭伯道:“儿子不敢。”

金幼孜笑了:“你现在觉得……玄而又玄,是因为……你还没有步入过仕途,未曾体会过此中的艰辛和恩荣。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无法感同身受。现在为父和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要牢记住,等将来……你到了为父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一切都能体会了。”

“是。”

枯坐了一夜。

天色微明。

已至卯时。

金幼孜终于站了起来。

他仍穿着朝服,只捋了捋,当即便开始成行。

车马已预备好了,登上车马,金幼孜端坐,虽是一宿未睡,他面上却并不曾有昏睡之感,而是端坐于车马之中,眼睛阖着,似在为今日即将要发生的事,做最后一次的复盘。

……

百官齐聚。

众臣有序地鱼贯入宫。

随着宦官们一声声的唱喏。

以及各处角楼的钟鼓之声,这京城所有的大臣,此时已是齐聚。

登基大典,乃礼部预备的。

一切都井井有条。

好似……经常演练过一般。

刘观虽是老油条,平日里压根就不干啥正经事。

可这样的礼仪大典,他却干的有声有色。

唯独美中不足的事。

他发现,芜湖郡王张安世居然缺席了。

刘观为此着急上火。

而得到的消息是,张安世因为陛下大行,所以昨夜哭昏了过去。

刘观忍不住破口大骂:“昨日还见他笑……”

后头的话,刘观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不爱得罪人。

而张安世,此时也在宫中,甚至早已到了朱棣的寝殿。

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亦失哈,教人预备了冕服,看着依旧安好的朱棣,他时不时地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此时的朱棣,装束一新,须发黑白掺杂,对着铜镜,朱棣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由得……朱棣露出几分黯然。

张安世在旁道:“陛下……真是太英武了。”

朱棣翻了个白眼道:“英武个鸟。”

张安世道:“……”

张安世好想说,你这做皇帝的格调呢?

朱棣此时道:“预备好了吧?”

“都预备好了。”张安世忙收起吐槽的心思,道:“锦衣卫指挥使陈礼,已预备了人马,悄悄控制了京城内外。除此之外,朱勇与张軏,已各带人马,随时封禁九门。”

朱棣瞪他一眼道:“朕问的不是这个,不指望锦衣卫和模范营,这些人,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朕问的是……太子那边,可有纰漏?”

张安世道:“太子殿下……行事一向滴水不漏,请陛下放心便是。”

朱棣叹道:“那就预备成行吧,该让满朝诸公,见一见朕了,朕这么多日子,不曾召见大臣,想来……他们也一定很想念吧。”

张安世脑袋别到一边,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说:陛下,你就积点德吧。

大行皇帝在此

崇文殿。

太子朱高炽,直直地看着前方,徐徐地走上了金殿。

不过他却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龙椅,而后端坐于一旁的金墩上。

毕竟此时的他,还是太子,不敢逾越。

接下来,该当是宣读皇帝的遗诏了,朱高炽接了此诏之后,方才可即皇帝位。

至于遗诏里头的内容,其实已经为此有过许多的争议了。

到底是不是添加张安世封宋王的内容,百官们差一点没有打起来。

而最终……这遗照还是让太子朱高炽来定夺,朱高炽则交司礼监。

眼下,这个答案未出,许多人心里惴惴不安。

其实诚如张安世对朱高炽所说的那样,这件事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利好已经出现,早就有一群四处活络的人,开始想尽办法钻营了。

这么些时日里,不知多少金银和珠宝还有字画在流动,更不知多少有人下过多少次的许诺,而这些许诺……可都是付了真金白银的。

一旦不能将这利好坐实,未来可有太多的变数。

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亦失哈捧着金匣,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密封好的圣旨。

他揭开,而后传至礼部侍郎张敬。

张敬负责的就是此事,当即,他深吸一口气,手微微有些颤抖。

张敬口呼:“奉天承运大行皇帝,诏曰!”

此言一出。

朱高炽转身下殿,百官肃然。

只等太子朱高炽率先领百官接旨了。

而趁着这个空档,礼部尚书张敬,迅速地扫视了一眼遗诏中的内容,这一看,脸色骤变。

很显然……这遗诏中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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