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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节

 

他看到许多精神奕奕之人,尤其是那些需赶紧去上工的汉子,率先排队,妇孺们则需迟一些去领。

一切井然有序。

医疗所的刘建业,就在其中。

此时,他正拿着一个陶碗,脑子里想着的全是他的白米粥。

少年人嘴馋,有时总觉得吃多少都不够。

每日盼着,就是这一日三顿。

可很快,前头居然发现了骚动。

这骚动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后队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建业骤然之间,就好像泥鳅一般,索性也不排队了,便往里头挤。

这时,便有人大呼道:“肃静,肃静,不要交头接耳,不要滋事!”

却是几个模范营和护卫队的人来。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有人捧着自己领的早餐,匆匆而去。

很快到了刘建业这儿。

刘建业依旧还是一头雾水,等他取了陶碗的时候,对面的人照例给他舀了一碗粥。

这粥水热腾腾的,白花花的白米煮烂了,发出特有的粥香,令人食欲大增。

刘建业急着去接。

可这分粥的人却没有将粥水递给他,而是从一旁的大筒里,居然舀出了半根鱼干,除此之外,还有一块腊肉。

鱼干只有半拳大,而腊肉肥腻腻的,也不过只有拇指大小。

一个壮年,可能一口就能吞咽下。

可刘建业骤然闻到了肉香和鱼香,先是惊愕了一下,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双眼睛睁大了许多,死死地盯着这两块东西,眼见它们沉入粥水之中,整个人……竟愣在原地,呼吸都要停止了。

对方将陶碗递给他:“快,下一位。”

刘建业来不及接,哈喇子却已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立即将这碗粥捧在了手里,而后一溜烟,便跑到某处墙根下头蹲下。

他拿着筷子,开始拼命在自己的粥水里打捞,终于,见那鱼干和肉从粥水里捞了出来,而后,他好像这时才觉得这应该不是做梦。

于是,这少年人的脸上,一下子咧嘴……傻笑起来。

他开始扑哧扑哧地喝粥,却绝不去碰那鱼干和腊肉,终于,等这粥水都进了肚子,这才发现,今日的粥水,格外的香甜。

或许是沾染了鱼香和肉香的缘故,这粥里竟也好像有了肉味。

碗里只剩下了鱼干和腊肉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夹起鱼干,放在嘴边,轻轻一抿,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顿时传遍了全身。

他一丁点一丁点地咀嚼着,可时间过的极快,一会儿功夫,他的陶碗里便空空如也。

肚子里,似乎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肉香在荡漾着,既有一种满足感,又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一旁,有人拿手肘捅了捅刘建业。

刘建业这才回神过来,侧目,却见自己的爹不知何时,蹲在了他的身边。

他爹刘俭碗里的粥也早已吃空了。

不过却还剩下吃了小半的咸鱼和腊肉。

“娃,吃。”

刘建业吞咽着口水,看了一眼,却是摇头。

刘俭骂道:“你这驴日的,咋就不听话!叫你吃便吃,啰嗦什么!待会儿吃饱了,乖乖地跟着两个大夫做活,他们是穿长衫有本事的人,跟着他们,将来你定有出息。”

刘建业还是执着地摇着头,道:“爹,你吃。”

刘俭错愕地看了一眼刘建业,陡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其实早已在不知觉地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脚步蹒跚,流着鼻涕,永远跟在他这个父亲后头胡闹的娃娃了。

猛然之间,刘俭眼眶有点酸涩,他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道:“是俺没用,没出息,这辈子也没教你吃过几回肉,是借了天恩和太平府,才教你能有几口肉吃,哎……”

说着,狠狠地擦拭了早已控制不住往下掉的泪。

“一起吃吧。”

“噢。”

父子二人,躲在墙角,低头窸窸窣窣,像一对贼。

当日,锦衣卫王武在给南镇抚司的奏报中写道:今日发放鱼肉,上下为之一振,有焕发新生之景象,军民人等,无不精神奕奕,生龙活虎,所设路桥,挖掘之沟渠,无不进展神速,今日所见,无不有人心在我之感。即便以往混杂其中的某些闲汉,历来务工粗懒,不肯尽力。而今亦肯效命,不亦乐乎。

王武写完,似乎意犹未尽,又添加了自己的感触:现在思来,日复一日之宣教,不如三餐鱼肉之功。

写完,收工,命人将奏报火速送往栖霞。

……

今日,知府刘进显得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他已得到消息,似乎太子殿下也随军而来,因而,他匆忙去了城东拜见。

只可惜,人家没理他,连军中都进不去,只一句敢出入军中者死。

这一下子,刘进有些急了。

等他扑哧扑哧地回到了知府衙门的时候。

周举人却已到了。

刘进皱着眉,不得不来见他们。

彼此寒暄过后。

提及到了太子。

周举人显得很不满意:“太子乃储君,当亲近贤人,远离小人。可如今,却以骑射为戏,混迹军中,这与汉灵帝又有什么分别?”

读书人言谈,最爱用典,这周举人提及到了汉灵帝,知府刘进人等,便立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位汉灵帝刘宏,曾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刘宏混迹于此,玩得不亦乐乎。

在读书人眼里,这样的行为,便是不务正业。

当然,太子现在的行为,其实和这些也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可恶,毕竟这军汉丘八,和这集市里的卖唱伶人,亦或商贾更为卑贱。

刘进叹了口气,眼中也透着不满,却只道:“慎言吧,今时不同往日了。”

周举人自也是明白,也就点到即止,却道:“刘公,太平府是否还有消息?”

刘进眉头一挑,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

周举人眼带忧虑地道:“我等舍尽家财,购粮这么多时日,却为何……这太平府之粮,依旧还是供应不绝?”

刘进拧眉,认真地想了想道:“此事确实蹊跷,不过料来,这粮是要尽了。”

周举人叹道:“可现在……哎……”

说是说粮要尽了,可怎么还有?

周举人心里焦躁啊!

见周举人等人都忧心忡忡的样子,刘进安慰道:“尔等都是读书人,见多识广,这天下之粮多寡,难道心中没有数目吗?购置了这么多的粮,这太平府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余粮?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周举人细细一思,也不禁点头,而后道:“学生等人,还有一事。”

“但言无妨。”

周举人叹了口气道:“唉,此次购粮,实在损失巨大,所以学生在想,以现在的粮价,只怕还无法挽回此前的损失,等到太平府粮尽,怕是这粮价还要再涨一涨。”

“这是你们的事。”刘进心中了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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