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练习曲O10o3(上)
说:「不介意的话,能加个好友吗?」
当她看见卓然的帐号时,上面就只写了对方的全名,大头贴甚至是初始设定。
苏抬起头时,恰好与对方的视线交错。卓然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知为何,苏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稍微放松了些,她拿着手机的指头仍在颤抖,苏又点点头,她绕过卓然的身边,来到等候室和一些已经到来的家长们会合。
接下来的半小时,表演者陆续抵达,穿着西装的叔叔也在门口看见她,但在简短的招呼後,苏便看着叔叔和家长们闲聊。在确认小朋友们都没有问题後,苏坐在休息室角落的座位区,她看着可ai表演服的儿童正装跑来跑去,耳边回荡着笑声和聊天的耳语。
几乎没有看见人拿着谱在研读,家长们和孩子愉快地讨论,音乐教室的老师们温柔地指点大家要放开心去弹奏。
这才是最健康的环境,和大家一起快乐学习音乐,对表演乐在其中,就算有失误也能一笑置之。
「苏姊姊。」
从右手边传来的呼喊让苏回过神,她连忙站起身,而眼前是身高大约到她鼻头的男孩。她在记忆中搜寻音乐教室有哪个小朋友挑染了金发,对方的眼睛很大,脸颊都还有点稚neng的婴儿肥,手中拿着这次发表会的节目单,看起来很不满。
「啊,杨同学,」苏睁大眼睛,她想起来了:「你染头发了啊。」
「好久不见!我自己染的,效果还不错!」杨巧睿礼貌地大声说道,他举起手中的节目单:「然後,我想要请问一件事。」
苏凑过去,她顺着巧睿手指的方向,视线停留於节目单的中场——在前面的团t合奏後,接下来就是开放先修班学生申请的单人自选曲表演,巧睿指着他的「离别练习曲」下方,那是卓然的「夜曲」。
「我应该是上半场的压轴才对。」巧睿皱着眉头说:「之前老师就跟我说好了,而且我怎麽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哎呀!」在巧睿还没说完时,正与几名工作人员交接的叔叔突然注意到他们的方向,不出几秒,叔叔立刻走过来,苏从表情就能完美判断出,这位音乐教室的老板已经全盘掌握这里发生的事情。
叔叔笑咪咪地开口:「事实上啊,杨巧睿同学,上半场的vp仍然是你喔。」
「怎麽说?」
「总之这个人齁??」
当叔叔正一头热的解释时,苏将视线移到走廊边。莫名地,苏有点担心,她掏出手机准备传个讯息。只不过巧睿的连环抱怨:「我才不管这个人有多烂,好好一场发表会为什麽要让外人参加,你明明是大人为什麽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实在让苏心有戚戚焉。
又过了几分钟,苏再次清点人数,但要命的是卓然还没来,家长们已经准备前往音乐厅的看台就坐,小朋友们已经按照上台顺序分组,正准备等候由他们音乐教室最受喜ai的年轻老师担任的司仪叫喊,然後做出最完美的成果发表会。
「萧邦男在哪?」叔叔在苏的耳边咬牙切齿。
「我、我有传讯息。」苏也紧张起来:「他应该快——」
「到了。」
卓然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後,苏吓了一跳,叔叔更像是故意夸张地往後站了一大步。而卓然露出微笑,然後往前进入休息室内。苏愣愣地看着对方拿着谱,接着便坐在了巧睿的身旁,她看见巧睿的脸扭曲成极度嫌恶的模样。
苏愣了会,她觉得空气中有gu很淡的酸臭味。
刚呕吐完的味道。
「你可以回音乐厅好好坐着欣赏了。」叔叔突然说,而苏回过神:「剩下就交给我。」
苏点点头,她在离开前又瞥了眼卓然的位置,而对方也望见她,卓然挥挥手。
她大概想多了。
怀着莫名紧张的心情,她离开休息室,在长长的走廊拐弯,然後跟着家长们一起走上阶梯,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音乐厅的观众席。
作为音乐教室的非正式员工,苏可以得到前排的座位,简直就像准备审视应考学生的教授一样。不过当苏看见几名师长坐在她身旁,而那些人手拿笔记本,几乎隐身於黑暗中。苏咽下口水,她当然知道叔叔在打什麽主意——「能够达到先修班的水准」,由他一人来判断的话实在有失公允。
萧邦钢琴大赛光是评审就多达二十几位,而现在,苏身边这些等会下半场才要带领学生表演的老师们各个蓄势待发。她咽下口水,感觉胃部翻腾,愧疚像火山爆发,淹没她的心智,苏开始後悔她应该要阻止卓然才对。
她感觉伤口又隐隐作痛,苏一次又一次试图平稳自己的呼x1,但她的身t仍在颤抖。
手中的节目单按照表定的流程,在舞台上光彩亮丽地呈现。
儿童团t班的十人电子琴合奏,韦瓦。离别练习曲被誉为萧邦一生中创作出最优美的旋律,巧睿演奏的表情也像是在细细品味,他脚踩踏板,神情专注,一撮发丝落在眼前,而他毫不在意。
苏屏住呼x1,当乐曲来到中段时,那是整个离别曲最激昂之处,她曾因缘际会旁听过几门课程,那时讲解乐理的老师和学生提及,一般来说,若以三拍子的节奏作为举例,拍子的行进应为「强弱弱」绵延,然而当拍子转变为「弱强弱」时,就会产生冲突与不和谐,将乐曲拉开了新的面纱——那便称之为切分音。
那是苦练多年的技术才能做到的部分。
离别曲的ga0cha0便是低音部分的切分音配合右手的音节,一不小心就会因为不和谐而四分五裂,然而巧睿却能如此舒滑且一气呵成,强弱拍子掌握得令人屏气凝神,她看着巧睿半倾斜着腰,温柔地像是在抚0动物毛皮,将离别的苦痛与悲伤倾注於琴键,充满诗意地弹奏。
正如同离别练习曲背後的故事,苏的脑海里浮现害羞的萧邦在音乐学院,将这首悲伤的曲子献给他所ai慕的nv同学,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哀愁与不舍,由此构成了别离。
最终音符又回归於原点,越发缓和,以踏板将声音延续,最後缓慢地抬起脚,巧睿的手举在半空中,随後他自傲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在聚光灯下扬起微笑,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苏也拍手了。
然後,当主持人再次上台时,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挑起。
这场发表会上谁都不可能赢过巧睿。叔叔简直是最会耍小手段的人,把卓然的演奏安排在这之後,很显然就是要营造出那种糟糕的对b。苏莫名地心急,或许她可以趁现在冲上台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她可以把卓然带走,要是对方真的遭遇这样的挫折,那??
「接下来的表演是??哦,校外生的卢卓然,所带来的萧邦降e大调《夜曲》!」
她睁大眼睛,视线固定在舞台,无法移动。
她本以为会像一个礼拜前那样,听见卓然显然已经尽力的演奏。所以苏已经开始在设想该如何安慰对方,她该以什麽样的说词才能让对方信服呢?说快乐的学习音乐才是好的,何必要前往世界舞台与他人竞争呢?
当卢卓然站在台上时,世界像是停止转动。
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鞠躬,也或许是因为他站到钢琴面前,似乎在思索过後,苏眼睁睁地看着卓然将钢琴椅推到一边,他笔直地站立,就像棵参天大树,那双僵y且粗糙的手向前直伸,猛地下压。
他拱着背的模样就像猛兽,。苏心想卓然很可能也明白这一点。
但他看上去,就像si咬萧邦的脖颈不放的疯狗。
杂乱的头发随着卓然将身t重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