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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不破不立破而后立3

 

见他确实知情,迟镜气得握拳捶了下他的肩头,控诉道:“看你收的好徒弟!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呀?他把气净撒在我头上,我、我哪反抗得了……”

说着心酸更甚,迟镜强忍着不哭出来。谢陵亦微微凝眉,眼中的心疼难以掩饰,只能俯身将面颊贴在他的耳侧,道:“不怪你。是我不好。”

“哎呀,不是怪谁的问题。他是坏人,骗了我们。”迟镜却不解风情地推开他一点,问,“你真的完全想不起来、有哪里得罪他吗?”

谢陵依言回想,道:“想不起来。”

迟镜:“啊???”

谢陵道:“得罪的人太多了。”

迟镜:“……”

迟镜对着空气连打几拳,实难解气,又跺了跺脚,说:“可恶,我被他骗得好苦。等你活了,我、我要揍他!”

谢陵简洁明了地道:“我会杀了他。”

迟镜眨了下眼,想起件事,问:“但我记得山下的皇家姓季。季逍什么来头,你收徒前问过没呀?”

谢陵道:“与我杀他何干?”

“……”迟镜干巴巴地说,“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修真界宗门林立,不过世上还是资质低劣、修不得仙的凡人更多。凡人世世代代,受皇族集权而治。因仙门世家大多数依山傍水,所以修士们提起俗世,皆以“山下”代称。

皇族和仙门的来往随朝代更替变化,时至今日,演变得程度如何,迟镜一无所知。

他陷入沉思,没留意谢陵的视线始终萦绕着自己。许久后,玄衣道君忽然开口,道:“阿迟,你不愿我杀季逍。是么。”

“啊?你……你来决定呀,我想杀也杀不了,不还是要靠你嘛。”迟镜一时语塞。

谢陵道:“我只听你想不想。”

“我……”

迟镜愣住了,惊觉自己虽讨厌季逍,但并没有恨他到巴不得让他去死的地步。平心而论,那人欺瞒自己和谢陵,对他做出多少不敬之事,他应该对季逍恨之入骨才对。

谢陵淡淡地道:“阿迟总是如此。你爱之,不至于令其生,恶之,也不至于令其死。殊不知他人的爱恨浓烈,投在你身,皆似石沉大海。”

他很少说长句子,不过一说就让迟镜听不懂。迟镜呆呆地问:“什么意思?季逍他……唔,我还是想先弄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死都不当糊涂鬼嘛。”

谢陵不语,迟镜也感觉自己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找借口。他忙打了个哈哈,道:“算啦!提他做什么,我以后慢慢对付便是。新衣服和暗器都是你送给我的吗?怎么用呀,我刚才碰到什么机关了?”

谢陵敛目,少顷托起迟镜的手,开始教他运用飞针。

两人在花海中并肩而立,迟镜很快便全神贯注地展开了练习。谢陵条理清晰,对他颇具耐心,讲解了发射飞针的原理后,不厌其烦地重复示范,帮迟镜提高准头。

迟镜惊讶地发现,自己学得挺快。时辰也不知不觉地溜走,等他累得抬不起手,已不知过了多久。

谢陵抚了抚他碎发乱翘的脑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休息。”

迟镜:“昂?”

话音落下,谢陵便把他打横抱起,在迟镜的惊叫声中,凌空移行,不消片刻,便携他来到花海最深处。

此地细雪纷纷,点缀花色,十分温柔。几尊青铜烛台长明不灭,周围雾气氤氲,触手生暖。

迟镜听见水流涌突的“咕嘟”声,好奇地穿过花簇,挥动眼前的白雾。霎时间,一片天然的温泉出现在他面前。水波粼粼翻动,热气迎面扑来,将人一蒸,骨头都溶溶酥了。

迟镜欢呼一声,一把抱住谢陵,在他面上猛亲了一口。谢陵只习惯性地扶了把他的后腰,并无退避之意。

迟镜脸色微红,暗示道:“谢陵,我……我脱一下衣服。”

谢陵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后说:“阿迟。”

“诶?”

“我也很想你。”

谢陵生性寡言,从没有这般直白过。迟镜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只当他刚死了一次,尚不适应,于是也大起胆子,踮脚摸了摸谢陵的脑壳,道:“嗯嗯,快转过去。”

谢陵却握住他伸来的手,不移走,也不松开。

都是老夫老妻了,迟镜骤然明白,红着脸道:“在水里吗?不、不太好吧!我手好累……”

“不消你动手。”

谢陵将他拦腰抱起,步步踏入水中。

被弥漫的雾气一蒸,迟镜头脑发晕,飘飘欲仙。谢陵细心地解去了他的衣袍,叠放在池边。水声潺潺,气泡不断从底部冒上来,温泉偏热,迟镜像一截染了胭脂的白玉,肩颈都透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少年实在不好意思,默不吭声地往下沉,热水没至唇下,显得唇形更加饱满、红润。谢陵把他的碎发捋至耳后,指尖冰凉。迟镜眼睫毛直颤,谢陵道:“冷吗?”

迟镜心一横,双臂搂上他后颈,说:“一点都不……嘶,真的好冷啊!”

谢陵像一块冰,怎么也暖不起来。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完全不像泡了水的样子,整个人是透过泉水、飘在虚空的。

可迟镜不知是因为季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虚地不敢松手。谢陵虽然回魂了,但和地缚灵一般,无法离开续缘峰。他以后能否还阳,尚未可知,迟镜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而他目前来说,要想提升自己,还得靠回魂的谢陵。

因缘际会,打成死结。迟镜笨拙地想要取悦谢陵,又觉得眼前的谢陵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目睹了季逍侵犯他。

听说山下的夫妻们都是这样,容不得另一半和他人欢好。不过,那些夫妇大多是相爱后结为伴侣的,他与谢陵……谢陵也会因此不悦么?还是说,谢陵当他是私人所有的东西,所以被别人碰了,他会不爽。

如果真是因季逍产生了嫌隙,未免太得不偿失。迟镜一面搂着谢陵喘息,努力适应他过低的体温,一面满脑子其他男人。

其实在内心深处,迟镜不想面对的是,他之所以不愿季逍死,有两个原因。其一,难以否认自己拖累了他三年,本就觉得对不起他;其二,在谢陵状况堪忧的前提下,往后能利用的人实在不多,季逍是剩余价值最多的一个。

谢陵若有所感,道:“你在想什么?”

迟镜一惊,忙乖巧地抿了抿唇,说:“在想你为什么不动了。”

谢陵望着他,目如夜色。片刻后,他埋头在迟镜的颈侧,落下轻轻的啄吻。青年的声音闷闷的,道:“我怕你受寒。”

迟镜放下心,笑嘻嘻地说“没事”。他双眼黑白分明,好像没沾染过任何不洁净的东西,虽然是天生多情的桃花眼,但生在他脸上,只显得单纯出尘,教人想不到任何他不好的地方。

温泉水泡着,能将三魂七魄都泡软了。渐渐的,迟镜身上热起来,和谢陵肌肤相贴,也只觉得微凉。谢陵一直若即若离地吻他,动作太轻,惹人发痒,道君的唇薄,不过很软,沾着热水蹭他颈颔相接处,迟镜蓦地心一悬,想起是季逍啃过的地方。

没留下什么不该留的痕迹吧?

迟镜下意识地摸自个儿脖子,却被谢陵捉住。迟镜有些慌乱,不仅曲起手指,连十个嫩生生的脚趾都蜷在一起。

他们总是这样。互相心存疑虑的时候,也不沟通,缺乏交流,再过片刻,迟镜想的就是“算了”。

谢陵没提,那便不重要。

青年与他十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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