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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意识地看了眼万小柱,冲刘话摇摇头。

“那好,起来先跟我去洗漱。”

外头一排水龙头,接一盆冰水往脸上一抹,冻得两颊生疼,倒吸一口冷气,顿时睡意完全没有了。

昨晚的景物在晨辉中总算看得明白了,沈凯阳穷尽其目之所能及地放眼眺望,除了平房就是树,除了树只剩平房:和新兵连一样古董级的平房,还有比平房更古董的树,周围空荡荡地没个人影,只有广播里放着模糊不清的军歌和新闻,算是填充这一大块空间最有内容的内容。

他看得出神,或者说是在傻眼。

“看啥呢?”刘话猛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满满一盆子冰水里,哈哈气甩甩头,用毛巾擦干。“找飞机呢吧?”刘话看看呆呆的沈凯阳,露出一瞥微笑,顺着他直愣愣盯着的方向看去。“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刘话缴了把白毛巾,抖抖,甩在肩头上,“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反应,但今后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l师能叫得响亮自然有它过硬的地方,凡事不能只靠表面显掰。”

“那…到底有飞机吗?”

刘话噗嗤笑出声来,仿佛听见了个笑话“当然有啦!”刘话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指了指,一片炫目火红的天幕,使他眯起眼睛,“那头,最忙碌的早晨正开始呢!”喷气式发动机隆隆的轰鸣从远方传来,如一只巨兽初醒的咆哮,盖过所有声响,地面也随着微微颤动,这是一股与阳光一起到达面前的气势。

“那就是我的团!”刘话对沈凯阳说。

吃过早饭,刘话给万小柱下了碗面带回班里,推门进去竟发现他还蒙头睡着。

“小子真能睡啊!都快八点了,平时就算在连队也不带这么睡的!”刘话把面重重地叩在桌上。

万小柱惊醒过来,见到班长如触了电似的立马弹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班长,下次不会了…”边穿衣服边捅捅沈凯阳,“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飞机都振不醒你,人叫了有啥用?”刘话呵呵笑着,提起热水瓶晃荡两下,发现里头快没水了,哗啦把剩下的底子都倒进杯里。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睡懒觉,去,炊事班打开水去,打了开水才准吃饭。”

万小柱悻悻地提着三个空水瓶出了房间,刚跨出门没多久又退了回来:“班长,炊事班怎么走?”

“出去看了不就知道啦?顶上冒烟的那就是!”

“哦……”

“以后回答只准用‘是’,没有嗯哦啊!”

“…是!”万小柱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班长,今天干什么?”沈凯阳问。

“新兵还没来齐,这两天也没啥事,在班里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内务。”

“就是要把被子叠成像你那样?”沈凯阳不禁看了一眼刘话床头的被子,棱角分明,被套已被漂得泛白,但看上去还是很有精神,像是里头裹了一堆砖头,再扭头看看自己的军被,软趴趴地一团还摊在床上,这是让人绝望的对比。

“班长这被子没好好整,整了更漂亮,你多花点时间也能叠出来,当初在新兵连那会儿我内务老被排长批成是坨屎,被子给排长连长不知扯掉多少回,光扔进厕所就无数次,后来我一直努力叠,用力压,最终还拿了内务标兵的小红旗咧!”这话哪是在安慰人,沈凯阳听得满脸错愕地瞪圆了眼,原来被子不合格是要丢进厕所的。

正讲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方仲天,万小柱缩头缩脑地跟在后头。

“刘话!”方仲天厉声叫道。

“到!”刘话忙转身应了。

“你干啥呢!一大清早你的兵单独在营区里瞎转悠你竟然不管?”

“报告排长,我…我只是叫他去炊事班打几壶开水回来。”刘话被训得莫名其妙。

“去打开水?上炊事班了?我怎么看到他提着水瓶在场务连里头晃悠?”

“啥?”刘话一脸惊讶,“万小柱,你咋跑场务连去了,不是叫你去炊事班么!”

“班长…我哪知道那个是场务连,你说哪里顶上冒烟往哪里去…我四下看看,就那里有个烟囱还在冒烟,所以就进去了……”

“那水打回来了没?”

“打回来啦!那里的班长给忙打的!”刘话笑着偷偷用手在底下做了个不错的手势。

“刘话!你到底在干啥!我看你完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方仲天怒吼一声,面前三人着实吓得抖了抖,他气的直挠头,双手插腰瞪着刘话来回踱步,沈凯阳和万小柱忙尽可能地往墙根子边靠,给他腾出场地尽情地踱,看这要爆发的架势,谁敢碰上去。

“你跟我出来!”说完方仲天自个儿先出了房间,刘话走之前,命令他俩在房间里继续整被子,沈凯阳想到刚才刘话的描述,立马把被子往地上一扔,疯了似的压起来。

“干嘛啊你,这么激动。”万小柱不屑地调侃着,把水瓶放到墙边。

“你看,”沈凯阳指指刘话床上的被子,“叠不成那样,等着去厕所捞被子吧!”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沈凯阳用无助的眼神望眼欲穿地盯着万小柱,把他脸上的笑盯得僵硬了,几秒之后,万小柱赶紧把自己的被子也拉到地上,疯了似的压起来。

连部会议室虽是大门紧闭,但毫无隔音效果可言,整条走廊都回荡着方仲天大大咧咧的训斥声。

“你说说你,新兵连骨干集训时是咋规定的?再三反复反复再三地强调不许新兵单独行动!这是为啥?有安全隐患咱先不说,万一给跑了谁丢得起这脸?到时候从你到连长处分是一个都少不了!……”

刘话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听着。

坐在一旁写材料的巍邢岚合上册子,看看腕上的表:“二排长,训了有十五分钟了,我帮你去倒杯水。”

“成!我杯子在房间桌上。”方仲天准备继续数落刘话,却觉巍邢岚的话越回味越堵得慌。“我说岚儿你是不是嫌我话说太多啦?”

巍邢岚站起来把一摞本子放进铁皮柜里,耸耸肩:“你继续,才一刻钟而已,我才把要事日志从上个月补到昨天晚上。”然后又拿出一大摞本子回到桌子旁。

“嫌我说多了你直说,不就这意么!”

刘话看两人斗上了嘴,忙立正报告一排长二排长再见溜之大吉,方仲天刚想回头喊住他却早已不见人影,连门都顺手带上了。

“兔崽子窜得也忒快了!”方仲天恨恨地说。

“你饶了他吧,就早上那么点破事让你说了这么久还不够么。”方仲天刚要开口来个辩解,却被巍邢岚犀利的眼神盯得无语,仿佛在警告,别和我争辩。

“…得!谁叫一班是你们一排的呢!你说够了就够了呗,我多管闲事!”说完郁郁地夺门而出。

巍邢岚浅浅一笑,他知道方仲天不会生气,就算真生气也不会超过三分钟,回头与他按平常那样说句话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过这次还不到三分钟,方仲天倒了杯水就回了会议室,顺便把巍邢岚的杯子也满上开水一并带过来放在他面前,然后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扒在桌沿,头靠在上面,直勾勾地望着巍邢岚。

“岚儿啊,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说。”巍邢岚没抬头,手里忙活着移不开眼。

“咱连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挑刘话这崽子当一班长,他转了士官还不到半年,啥带兵经验都没,和个义务兵有啥区别?”

“你不让他带,他就永远不会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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