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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浅薄故事

 

两年前,他递上那封名为请辞的谏言时已经做好了被偏心眼至极的皇帝和小心眼至极的御史随便找个由头处死的准备,所以当他只是接到了吏部司送来的左迁金台的调令时,他承认,他如蒙大赦,他甚至没来得及去一趟典星台同祖父告辞便忙不迭地逃离了西京。

但事实不是圣上听了一耳朵他的谏言开恩放过了他,而是被他深恶痛疾的佞臣从中斡旋保下了他——胡徵害怕了,现在的他已然不敢想,若是奏章真的交到御前书案上后果如何,他也许不会拥有在金台这两年贫苦却明快的日子。

让他和那等小人一般痛哭流涕地膝行去严遵越脚边谢恩倒是不可能,胡徵不算太情愿,但仍压下心中思绪,生硬地问他为什么。

严遵越幽怨地叹息,“都说了你是我亲点的进士一甲——还是说我的惜才之心如此让人难以相信?”

“是这样的。”胡徵说完,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严遵越更大声地叹了口气。

胡徵鼓起勇气,迎着严遵越的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仍然不忿道:“我看你还是阴狠小人模样。”

“即便惊岁信我?”严遵越试探道。

“那是惊岁哥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胡徵本已消下去的一点火气又冒了上来,“真不知道你跟惊岁哥哪里像是亲兄弟了……”

严遵越不动声色隐藏起心中翻涌的酸涩与不适,歪了点头表示疑惑。

“哪都不像!不该知道的你少打听。”胡徵显然比严遵越设想的更为嘴严,也如设想的一般知晓程惊岁的来历——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

严遵越只要确认了这不是一件可以摆在明面上说的话题,事情反倒好办了,毕竟白贺本职在秘书省,他想溜进去去查点什么易如反掌——与童老太尉一家有所交往的程氏人家,严遵越确实在御史台文书里见过一个,天露三年程宣国公意欲清君侧,未果,被诛了满门,连先帝那位小程后都被赐了自尽。若非先帝只有盛契松一个皇子,他是无论如何都登不上这位置的。

“我也是会伤心的。”严遵越假模假样地擦拭眼尾,强撑着愁绪一般起身,一边念叨着要去寻惊岁安慰自己,一边走过去把戳在门口的胡徵扒拉到一旁。

胡徵仍不太清晰的脑袋里还惦念的程惊岁的嘱托,情急之下扯住了严遵越的胳膊:“惊岁哥一会儿要来接你的。”

严遵越有点后悔他在金台这两天表现得太过平易近人了,他闭了眼重新转头睁开,垂下一点直直盯着矮他一寸的人,形状冶艳的凤目只余深沉,焦黑的瞳中透着冰冷的傲慢,嗓音里不自觉地捏起了威胁的腔调:“某自会解释,松手,郎官。”

胡徵不自觉地低头看看地面,再看看严遵越,登时瞳仁一缩,像是碰了火一般收回手,双腿发软,竟是直愣愣地跪下了。

严遵越低低笑了两声,似有些无奈,却又有些讥讽,他俯身握上胡徵的手,用了点力气将人扶起来:“不必如此送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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