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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岩趁势捏了一把大平的肚子,才将手抽出被窝:“至少今晚不想发生什么呢,出门一天好累,作为室内派的我一个人从来不会去那么远。不累的话可以,我还有些期待。”

“瑠姫くん和谁都可以吗?做爱的话。”

“也不是,我只喜欢年上和年下。”

“这和‘我只喜欢甜玉子烧和咸玉子烧’有什么区别?”

“啊,装傻失败了。”白岩皱眉思考了一下,“我想要对方容忍我撒娇,如果具备这点的话我就会同意和他上床。祥生会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人吗?即使你这么想我也不会生气,因为这是事实。我睡过很多男人,并不是在炫耀。我渴望有无数的容器让我藏身,然后把周围的寂寞挤走,我在一个真空的环境中获得充盈的安逸。我有琳琅满目的容器,我喜欢收集,也喜欢摆放,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非常没有节制呢。”

大平一手撑起脑袋,歪过身子:“相反我认为瑠姫くん是相当克己的人,为了达到目标,舍弃了一些什么。明明东京的汉堡肉更好吃吧?瑠姫くん?”

在两句话的空当中,很少出门缺乏运动而深感疲惫的白岩,并没有像往日与人或与己说话到半夜,而是迅速跌入了黑甜的梦乡,呼吸绵长而平静。大平见状给他掖好被角,蹑手蹑脚下床关灯,抹黑套上了一件好久不穿的棉绒卫衣,他摸到卫衣口袋中有一枚硬硬的东西,指尖触到才想起来是前男友送的定情戒指。

他把戒指扔进垃圾桶。

戒指下坠碰撞的声音,是一道心门打开的声音,决绝,利落,啪嗒一下。

然后他找了块地板躺下,又盖了一层厚实的羽绒服,合衣而眠。

房间内再次听到人类的呼吸,似乎也不错。他甩掉脑海中染血的轮胎和泥状的碎骨,这么想。

15

白岩醒来的时候,被障子纸打磨过的日光洒在枕头边,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片。他随手捞起来一张,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与大平的合影,背景是铺满明黄色蔷薇的花墙,两人笑得风朗月清,无比幸福。

白岩的太阳穴像是被什么力量挤压住,宛若被抛进了真空里,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一阵头晕接连一阵干呕。

是早晨低血糖的毛病吗。

“瑠姫くん你醒啦?抱歉屋子中腾不出地方,暂时堆在床上了。”

“你前男友?”白岩晃了晃手中的拍立得。

“嗯,今天是他死去二十五天的日子,我打算把他的痕迹都清理掉。”大平说,“他送的戒指也被我扔掉了。”

他说着,打开一个废旧的铁盒子,在里面撕了些纸条引燃,划了根火柴扔进去,一张一张合影有了火焰的尾巴。跳动的橙红色映着他的眼眸,闪烁迷离,分辨不出里面是否含着泪。

“彻底忘掉一个人很难喔。”白岩扯着被角说。

大平烧完手中的东西,去拿白岩枕边的几张大头贴,他跪在榻榻米上,猫着身子去够,不小心塌下了腰,正好跌在了白岩身上,小腹撞在了白岩的胯部。

“抱歉……”

“没事……”

白岩的发梢蹭在大平的脸颊上,大平闷声说:“瑠姫くん,你,硬了。”

白岩嗓音沙哑:“是晨勃。”

日光悄声向中天游走过去。百叶拉窗遮挡住了一部分。白岩的脸被笼罩在直线状的阴影中,又一道漏光爬过他漂亮的眼睛。

这是白岩第一次主动吻大平。他将大平的头部按下来,舌头在大平厚实的嘴唇上打转,描绘浅淡的纹路,弄湿丰满的唇珠。暧昧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弄的两人害羞极了,如同初尝禁果的初中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两人缠绵到衣衫尽褪,大平吞了口唾液,环住白岩的腰杆,分开腿,跨坐到白岩的上方,扬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也吐出嫩红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他的下巴示好,用气声说:“和我做吧,瑠姫くん,连同里面的痕迹也清理掉。”

“里面?”

“里面。”

白岩身子一僵,接着从大平的臂弯里脱开,喘着粗气推开大平,胸口大幅度起伏,半晌才几近啜泣地说:“怎么办呐。”

“怎么了?”大平侧过身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蹭他的耳垂,一只手抚摸着他平坦的小腹,手向下滑到勃起的性器,隔着衣服的布料揉捏。

“祥生。”

“嗯?”

白岩语气低沉,鼻音浓重:“我也是下边的。”

“诶?”大平猛地坐起身来。

日光突然就不亮了。大平的动作扯到床单,纸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对不起。”

“你那么主动吻我,不就是想操我吗?”

白岩耸着肩膀吸气,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幼兽一样。

大平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粗话,颓丧地枕在白岩的胸口,也抽抽搭搭呜咽起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们不做了,别难过呀。”

16

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接纳对方的身体,做出比接吻更深层次的举动。像是三角插头碰上了二孔插座,差一点就能贴合进去,却找不到严丝合缝的办法。

白岩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入了浴室中。浴缸的水漫溢出来他才关掉水龙头,魂不附体地迈进去,被烫得倒吸冷气,终于有了知觉,又想起没有准备换洗的内衣。

他赤身去翻衣柜,背后一阵凉风,房间门被推开了。他连忙拽来手边的牛仔外套遮住身体,定睛去看门口,什么都没有。

他回忆起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谁来木サのメ汤的这家旅店找过自己了,空窗期长到已经很难描述出男人在身体里的感觉了。适才大平点起的一星火,还没有彻底被扑灭。他指头沾了些水作为润滑,伸到后面,那里紧闭着,像没经历过开疆破土一样,进去一个指甲盖便是极限了。

他索性真空着穿上外套,拿出口袋里面的手机,翻开通信录,好几页名字和号码令他感到索然无味,他甚至一个都对不上号了。从前那些面孔都变得不重要了,他把一张张脸从记忆中弹开,看它们化成粉末,所有爱慕的分子重塑成大平的脸,他惊喜又恐惧,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大平,喜欢上了和他一样“在下边的”大平。

虽然经历了无数的人,但好像从来没诞生过喜欢,于是擅自定义了喜欢。他坦然接受了这种有迹可循的悸动,像坦然书写下无数象征爱情的句段一样。

他陷在沙发里,弓起背,将半张脸放在膝盖上,只露出一对眼睛盯着手机。

他清空完通讯录,又点开了那个刺目的,眼睛形状的图标:空,死去的水母,君はすべてを破り/冷静に逃げる/思い出は面白い/楽しいほど悲しい。

不是天空的空,而是清空的空吗?

对面是山,山后是海,海里是水母。杏雨梨云,沉李浮瓜,金风玉露,冰天雪地,四季轮换免不了生命的消亡,水母也不能长生。

第三项像是一句歌词。他连忙翻到昨天写了四句话的稿纸,发现与今天的四句话串联起来,刚好能构成一个完整的意境,花火,逃脱,寂寞,快乐与难过,直抒而隐忍,简直妙极。

如果不让它见到世人,就太可惜了。他想。

肉眼可辨的一百三十种颜色湍流一样涌进脑海,几天来压在心口的愁云一扫而空,换进一轮新鲜的氧气冲洗胸腔,在日头西斜之前的一天之内,白岩将这首歌词续写到尾。

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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