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难解难分
,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捏住他后颈,又将他提了起来,却是玄晧出手了。
玄晧将那小叫花子高高提起,沉声问道:“你在何时何地见过这独眼公子?他身边还有别的人么?”
小叫花子脸色涨得通红,拼命掰扯玄晧的手指,却哪里掰得动?一时欲哭无泪,老老实实说道:“我昨天在仁济药堂门口晒太阳,忽然见到一对男女匆匆进店。那男的二十来岁年纪,仪表堂堂,面孔英俊得很,衣着很是贵气,只是用布罩子牢牢罩住了一只眼睛,原来是个独眼龙,未免美中不足。那女的大约四十来岁,好像是他的妈妈。”
王临风又喜又忧,低声说道:“一定是游少侠和魔伞天王,原来他们昨天也到了沙州府。”
玄晧轻轻嗯了一声,又冲那小叫花子问道:“他们二人去药堂做什么?”
那小叫花子答道:“你问我可是问对人啦。我瞧他俩似乎是中原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公子哥,也不知千里迢迢跑到沙州来做什么,当下就留了神儿。趁着客人多,我悄悄混进药堂,偷听他们和大夫说话。原来那公子哥赶路的时候淋了一场大雨,高烧不退,他妈妈只好带他来看病。大夫给公子哥把脉开药,但药堂刚好缺了一味药材,于是他妈妈就付了定银,约定今天正午再去取药。”
如鸣佩环
王临风喜道:“那咱们正午去仁济药堂守株待兔,魔伞天王岂不是手到擒来?若能救出游少侠,日后突袭魔教也多了一分胜算。”
玄晧心思一转,暗想就算这小叫花子在说谎,那我俩就只在仁济药堂外面远远看上一眼,总不至于落入圈套之中,于是点头答应。
那小叫花子央求道:“大爷,我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能放我走了么?”
玄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胸中忽起杀心:不管这小叫花子是正是邪,眼下须得找个清净地方把他给毙了,以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王临风瞧见玄晧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心神一凛,连忙伸手接过那小叫花子,将他好端端放回地上,又拿了两个馒头塞到他手中,说道:“小兄弟,多谢你,快去罢!”
那小叫花子连连道谢,眼珠子一转,又压低声音说道:“那独眼龙公子身份神神秘秘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在找他。三位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稍作等待,局势更有转机。”
王临风心中一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小叫花子笑了笑,将馒头揣在怀里,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了。
玄晧被王临风先声夺人,再大的杀心也发作不出来了,冷冷说道:“王道长,倘若那小叫花子是魔教奸细,你这就是放虎归山了。”
王临风摇了摇头,说道:“我瞧着他不像。”
玄晧说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是叫他坏了咱们的大事儿,中原武林多少无辜性命要受到牵连?”
王临风微微一笑,抿唇不语。
玉挽容忽然幽幽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在黑道浸淫多年,说话办事都是邪派作风,想改也改不了啦。”斜眼睨着玄晧,神色颇为轻蔑。
玄晧心中一震,忽然飞出双指,迅疾无双点中玉挽容的睡穴!
玉挽容一双妙目瞪得浑圆,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全身酥软昏睡过去。
王临风惊道:“玄晧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玄晧将玉挽容背在背上,说道:“咱们要去救游少侠,带着这小妖精岂不是累赘?”
王临风一愣,心想确实如此,只好随同玄晧返回客店。
二人要了一间客房,将玉挽容捆住手足丢在床上,锁好房门,向店伴问明了仁济药堂的所在,便匆匆赶了过去,不一会儿赶到现场。
仁济药堂是百年老店,地处沙洲府最繁华的街市。一张金字招牌熠熠生辉,门面虽不算大,但前来问病抓药的客人络绎不绝,店里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玄王二人双双施展轻功,在街市上飞速巡查一圈,并未发觉附近还有其他人马,这才纵身跃上药堂屋顶,隐身藏在屋角暗处,屏息等待魔伞现身。
两人一动不动,等了两个多时辰。
待得日上三竿,正午时分,玄晧忽然动了动,指向人群中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妇人,悄声说道:“北天王魔伞来了。”
王临风轻轻“啊”了一声,奇道:“她的容貌怎么不一样了?”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就想明白了:魔伞从前在华山上易容成掌门夫人周胜男,后来押送人质赶路途中,也一直没有除去伪装。但那天她和十八罗汉打过照面,侥幸逃脱之后,忌惮追兵尾随,便索性卸掉伪装,敌人反而认不出她的真容来了。
王临风还是孰佛孰魔?
王临风正盼着和她动手,清声喝道:“贫道这就来领教魔伞天王的高招!”当的一声,拔出长剑。
玄晧却摁住王临风,正色说道:“王道长,我和魔伞天王有多年同门之情。今天由我来和她算账,恳请道长不要插手。”
王临风忙道:“玄晧师父,今日又不是江湖比武,救人才是最要紧的,还讲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
玄晧朝门外看了一眼,又冲王临风眨了眨眼睛。
王临风微一沉吟,这才领会玄晧的用意:屋外还有一个神秘人虎视眈眈,玄晧这厢专心对付魔伞,自己得保持警惕在旁掠阵,以免神秘人背后偷施暗算。
于是,王临风退到门边,手握长剑,伺机而动。
玄晧则朝魔伞躬身行礼,淡淡说道:“魔伞天王是武林前辈,请您出先手罢。”
魔伞怒骂道:“你叛投少林寺,别的没学到,倒是把正道的伪君子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她话虽如此,手上却不客气,咔嚓一声,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括,混元伞伞盖上弹起数百枚银色倒刺,犬牙交错,一圈套着一圈,整张伞面寒光闪烁,只要碰到敌人身体,就能撕下一大片肌肤。
魔伞大喝一声,双臂发力,混元伞急速转动,朝玄晧迎面飞来。
王临风见这混元伞可攻可守,当真是一柄霸道十足的异形兵器,不由跃跃欲试,真想和她较量一番。
玄晧拔出戒刀,待混元伞攻至面门,使出一招“脱离苦海”,戒刀画了一个圆圈,从下而上挑将过去。
只听铮的一声巨响,刀伞相撞。
玄晧身形稳如金钟,魔伞却被震得虎口崩裂,鲜血喷涌,强忍钻心剧痛,才没将混元伞脱手抛出。
她心中一惊,这才发觉小师弟的少林功夫远胜于己。
其实,魔伞精修机关术,擅长以机关陷阱取人性命。如华山石窟擒拿十二首领的陷阱,就是她的得意手笔。
但一心难二用,她沉溺于奇技淫巧之中,未免荒废了武学之道。
偶尔与人硬碰硬比武,也都是占了混元伞这奇形兵器的便宜。真正遇上武学高手,她说什么也无法靠武功取胜。
玄晧一招得手,占理不饶人,一套少林刀法施展开来,招招刚猛,力道雄浑。
魔伞被打得连连后退,混元伞牢牢护住前门,招招都是守势,已无力再作攻击,如此下去,只怕十招之内就要了账。
她正心急如焚之际,忽然瞥到门边翘首观战的王临风,心中一动,高声说道:“魔剑小师弟,武当派老道士可是我们圣教的大仇人,你怎么和他的弟子混到一起去了?武当道士眼高于顶,个个傲慢得不行,你和他们朝昔相处,只怕不太好受罢?”
玄晧知她是在扰乱自己心智,一言不发,专心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