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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说?罢转身推开主院门扉,抬步跨过门槛离去。

停留在原地的沈聿白?目光凝着她的背影,纤细身影穿过竹林流水小径消失于宣晖园院前。

院中无人的瞬间,鹤一抱着药匣盒入内替自家大人重新?上?了金创药将伤口包扎好,收拾残布时忽而听到?垂眸思忖事情的大人道:“叫胡大夫明日下朝时分过来。”

鹤一闻言愣了下,应了声是。

他退下之?后,沈聿白?起身走入与卧阁相反方向的临时书房,点燃烛火轻车熟路拉开博古架子上?的屉子,取出静置在内的匣盒。

匣子中装着的,是一块玉色极佳的玉佩。

与它的玉色相比,玉佩做工可谓是稍有天赋的初学者都不会锻造而出的模样。

翌日清晨,将将梳洗完毕踏出卧阁的秦桢收到?了值守侍卫送入的匣盒。

昨夜就在院外值守的持刀侍卫双手捧着匣盒,垂着头道:“姑娘,这是世子送来的。”

闻言,秦桢抬眸睨了眼空无一人的院门,“他什么时候来的。”

侍卫手中一空,道:“寅时六刻。”

秦桢大抵明白?了,是出府上?朝前送来的。

她道了声谢,抱着匣盒走到?院中的百年老树下,将匣盒放在圆石桌案上?,坐着静静凝着匣盒须臾,越看越觉得匣盒的大小似乎有些?熟悉。

秦桢招手唤来檐下叮嘱丫鬟的闻夕,等?她来到?身边后瞥了眼匣盒,问:“觉得熟悉吗?”

“嗯?”闻夕不解地看向紧闭着的匣盒,全然看不出有任何眼熟的地方,倒是觉得印烙匣盒上?双宿双飞的鸳鸯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瞬就要飞过她的眼前,“好像不曾在哪儿见过,不过这个大小像是装玉饰所用。”

她的话,也正是秦桢心中所想。

匣盒方方正正,约莫有女子两掌大小,装其他的不甚合适,装玉饰是有可能的。

秦桢顿时想起前些?日子还给沈聿白?的戏水鸳鸯玉佩,眼眸微挑,喃喃低语:“他不会又给我?送了回?来吧?”

没有听清姑娘在说?些?什么的闻夕不由得垂下头,稍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抬手落着匣盒扣锁上?,眸光也随之?睨了过去。

匣盒扣锁抵得极紧,秦桢费了些?许劲儿才?将它拉出,掀开匣盒睨见正中央的物品,倏然扑哧一笑?,不可置信地取出那道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玉饰。

形状上?来看,姑且可以?看得出是玉佩,就是玉佩中勾勒出来的光景,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初学雕刻玉饰时,也没有雕成如此模样。

闻夕跟在秦桢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对玉石也多少有所了解,现下也震惊了,头一次见如此难言的玉饰,“这是谁的大作,是送来给姑娘改造的吗?”

“改造?”秦桢眼眸弯弯,指尖转动之?余左右上?下打量着手中的‘玉佩’,眼眸中的笑?意愈发得明艳灿烂,“说?改造不大恰当,应该是赠予我?的。”

闻夕:“……”

她张了张嘴,半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秦桢瞥见闻夕欲言又止,想要说?道几分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的神色,也不再瞒她,“是刚才?你去小厨房时侍卫送来的,说?是沈聿白?给我?的。”

“世子爷?”闻夕听着更迷茫了,“世子爷为何会送您这块残缺玉饰,玉石成色是极好的,就是这形状多少——”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话语声渐渐低下,疑惑地歪头看了眼自家姑娘笑?而不语的神色,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下,“是世子爷雕的?”

秦桢不紧不慢地‘嗯’了声。

也大概看出了玉佩中间的光景到?底是什么。

严谨点来说?不是看出来的,“你还记得我?三年前想要给他雕的那块玉佩吗?”

闻夕点头,当然记得。

玉佩摊落在秦桢的手心中,看了它须臾,笑?道:“这是他依照我?当时的画卷雕刻的。”

闻夕又沉默了。

她记得画卷玉佩中分明是仙鹤,而眼前这块玉佩……

说?这是雕的公鸡,闻夕也是信的。

玉佩放回匣盒,收于妆台上。

一连多日,秦桢都没有踏出过鹤园,傍晚时分漫步院中消食时,常常会?睨见立于院门口的欣长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身前是鹤园值守侍卫抬起拦住去路的手。

他们隔着偌大的院子遥遥相望。

即将入秋,漫天的炽热烈阳渐渐消散,留下阵阵凉爽的秋风,而沈聿白手?臂的伤势也逐渐好转,掩藏在衣袖下的纱布也悄然被取下,与此同时,一封又一封的信件递入了?鹤园。

初秋的清晨泛着凉意,霜落打垂了?院中的花枝,宣晖园的信件也一如既往地送入鹤园。

锋利潇洒的字迹洋洋洒洒地印在信纸上,与她描述着近段时日京中的趣事?,小到?各处铺子吆喝的活动?,大?到?官府筹备举办的大?型活动?,都给她描绘而出。

秦桢翻阅完信件,闻夕也领着丫鬟们端来了?早膳。

她不疾不徐地叠好信件,工工整整地放入信封之中收好,起身时余光瞥见窗棂外微微飘起的濛濛细雨,问:“雨下了?多久了?。”

“寅时就开始下的,雨势看?似微小,不过下了?这么久地上也都已经被浸湿。”闻夕边端着清粥放置桌案上边抬眸回道,瞥见姑娘若有所思的神色时沉吟须臾,又道:“世子送来信件时,鹤一有在撑伞。”

听?闻最后一句话,秦桢敛下凝着雨幕的眼眸看?向?闻夕,走到?妆台桌案前坐下,也没有否认是在担心沈聿白,“他的伤口愈合没有多久,不适合淋雨。”

闻夕莞尔一笑,净手?给秦桢梳妆打扮。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懂,如今也慢慢明?白过来,姑娘这是不再排斥与世子相处,两人之间?也隐隐有些情况。

不说前些日子送入鹤园的玉佩被好好地收在妆台显而易见的位置,就说接连不断送入鹤园的信件,虽说姑娘没有回信,可送入的信件姑娘也一封不落地看?完将其收整叠好装入匣子。

胡大?夫诊治后确认的伤势恢复情况消息,也准时于傍晚时分送入鹤园。

对于当下的情况,闻夕是即担忧又欣喜。

忧的是不知道重新踏入这段漫长河流对于姑娘而言是否是好事?,喜的是由衷地为姑娘感到?高兴,高兴她能够重拾尘封心底的爱意,不再压抑自身的情愫。

初初离开国公府那年,秦桢入了?卧阁后闻夕没有回到?房中,而是不安地坐在院中檐下守着,也就在那时,她常常听?到?卧阁中传来强压下仍然止不住溢出的哽咽声。

这样的深夜持续了?很久,久到?闻夕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深夜。

后来,她不再听?到?卧阁中传来哽咽声,渐渐地以为姑娘是丢开了?这份喜欢,直到?世子再次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闻夕又在姑娘的眼中看?到?了?悲愤、难过、不解,以及会?做出回击之姿。

她不觉得这些情愫是好的,是极其令人难捱,可对于姑娘而言,也是鲜活的。

“闻夕。”

温柔中略含娇俏的话语响起,唤回了?闻夕飘扬的思绪。

不等她回话,秦桢又道:“你等会?儿去和姨母说一声,雨停后我们出门走走。”

“是。”闻夕回答道,手?中的长角木梳慢条斯理地穿过乌黑秀发?,“是要出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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