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一连三问,每一句都带着颤抖。
随着她颤抖砸来的字句,沈聿白捏着她手腕的指尖也微不可查地颤了下。
“不是,只是这?样如果能?换你心里舒服点,我——”
话语尚未讲完,秦桢便挣脱开他的手。
他捆着的力度不大,只需要稍稍挣脱就?可以脱离。
秦桢握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冒汗,抵着他胸膛的剑锋没有挪开丝毫,堪堪抵着心口,她眼眸中闪烁着水光,不禁问:“我心里舒服点,舒服什么,沈聿白,我们就?此两?消不好吗?我依你的意思不再缠着你,你也应该离我远点,不是吗?”
睨见?她眼角陡然滑下的水珠,沈聿白呼吸窒了下,“我既然找了你三载,就?没有想过要两?消。”
说着他微微抬手想要擦拭落下的水渍。
秦桢侧了下头,躲过他的手,“离我远点。”
沈聿白伸出的指节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才收回手。
下一瞬,他忽而向前?迈了一步!
剑锋刺破皮肤纹理的触感?顺着剑柄穿破手心递入秦桢的心中,她盈溢着水光的瞳孔猛地颤了下,剑柄的另一断划破了衣裳,刺眼的血珠顺着剑锋一滴一滴地坠至地面,滴滴鲜血浸湿了衣裳,染红了凌厉剑锋。
畏血的秦桢身影轻轻地抖了下,倏地掀起眼眸看向树梢。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早在再次相遇的那日秦桢就?已经明白的,眼前?的沈聿白早已不是她认识的模样,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跟在身后的闻夕惊呼出声,将?将?把她的思绪唤回。
秦桢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手腕却再次被沈聿白抓住,力道大到?她无法?挣脱,且只要手腕动了一下,剑锋便会跟随着颤一下。
她颤抖着声呵斥道:“松手!”
“李铭的事?情上,我从未想过要你原谅我。”沈聿白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知道她不是心疼自己?,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而心生害怕,“那晚母亲劝说我和你和离,我拒绝了,说着会对你好,但是我也没有做到?。”
淋漓鲜血染红了秦桢的视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倒下去,满心满眼都是刺破胸膛的剑锋,半响才渐渐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望着那双稍显失神的眼眸,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刺入胸膛的剑锋久久都没有拔出,滴落在地的鲜血在地上摊成了团。
鹤一和闻夕两?人对视了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只是鹤一明显更加着急一些,要是刺向其他地方他还不会试图上前?,可这?刺向的分明就?是前?几日受了箭伤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
但没有沈聿白的命令,他又不敢贸然上前?。
“你说的对,我自私又狂妄,没有想过后果就?贸然将?你作为赌注去和李铭赌,我当时想着他的为人不会对你怎样,但是忘记了你也会害怕。”沈聿白对上她静默无波的眼神时不禁笑了下,笑时牵动伤口引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我没有想过要为我辩解什么,但是秦桢,不要想着一笔勾销,也不要原谅我,该还的我都会还给你。”
秦桢闻言拧着眉,沉默不语。
不知道是这?三年变化过多,还是她从未了解沈聿白,相识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执着的神色。
可这?到?底有什么执着的,秦桢不明白。
“沈聿白,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喜欢我,你为何?一定要将?我们俩捆在一起。”
“我没有不喜欢你。”
沈聿白嗓音沉沉地截过她的话。
秦桢默了两?息,无言以对。
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你松手。”
沈聿白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着,“你先答应我,不要想着一笔勾销。”
若是一笔勾销,足以证明她已然放下。
但他不想。
秦桢心中呼了口气,被他给气笑了,“是你说我的喜欢廉价,又是你说不要一笔勾销,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我的事?情凭什么要由你来做决定,你无非就?是在赌而已,赌我敢不敢下手,但是沈聿白,我又为什么不敢下手呢?”
说着她手心沉了下,持着剑柄倏时往前?刺了几分,已经干涸的伤口鲜血陡然蹦出,啪得一下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视线凝着那滴血珠,秦桢紧咬着唇压下视线稍显游离的畏血之状。
鹤一和闻夕再次惊呼出声,纷纷瞪大了眼眸。
听着沈聿白陡然响起的闷哼声,秦桢微眯眼眸,别的她不清楚,但是这?点伤对曾出生入死的沈聿白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抬起另一边手,一点一点地费力掰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掰不动。
直到?她掰得指尖发红,陡然回过神来的沈聿白方才松开手。
骤然被松开秦桢也怔了片刻,而后才倏地抽出剑锋扔到?地上,瞳孔紧紧地盯着他那张稍显失措的脸庞,头也不回地经过他,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声:“疯子。”
留下两?个字眼后就?带着闻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穿入另一条街巷时骤然听闻鹤一乱了神地喊着‘大人’,秦桢拧了拧眉,步伐没有停。
倒是闻夕停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但又什么都看不着,“姑娘,世子应该没事?吧?”
秦桢思绪被拉回,没有回头:“苦肉计而已。”
伤口不及一寸,相比起沈聿白入仕后受过伤来说就?是轻微的擦碰,是以她适才才敢再次下手,她没想着答应沈聿白,但也没想着要成为个不顾一切的复仇家。
闻夕这?才松了口气,小跑地跟上去,“那我们还要去璙园吗?”
秦桢颔首。
最初是要躲沈聿白才想着去璙园,现下倒真的想要过去一趟,看看玉石静静心,不过要是提前?知道会在璙园碰到?甚是热情的苏霄,她想来还是会回家的。
秦桢才踏入璙园,就?听闻有人大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璙园中所有的视线都唰地一下看过来。
这?儿本就?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往来,她还在国公府时有些人虽没有见?过她,但不代表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尤其是那日的事?情后,在场的不少人似乎都认识她,见?她进?来怔愣了下后不知在低语些什么。
秦桢呼了口气,看向楼宇二层厢房中对她挥着手的苏霄。
苏霄雀跃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见?她没有反应,倏地拉过一道身影,“叶兄也在此。”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已经敛下的视线再次看来,又看向楼宇上的叶煦,灼热的视线在秦桢和叶煦的身上来回转动着。
不想被注视的秦桢快速地迈开步伐,要往后院雅苑走去,经过厅中一桌时忽而听到?有人低语。
“听闻叶煦是徽州叶家长?子?”
“徽州叶家又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叶家从商的,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秦桢是怎么看上这?种人,传言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言语间满是鄙夷之意。
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排在最末的位置,就?算是富可敌国在本朝也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秦桢神色淡淡地睨了眼那一桌的几人,认出他们是几位官宦之子,也曾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两?三面,但也都是些浪荡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