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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她并不想见到沈聿白,可周琬和章宇睿夫妻感情甚浓,这些时日也有段时间未见,思来想去若是因为自己而丧失了见面的机会,那她可就罪过了。

两人随着鹤一走去,来到顶楼正中央的厢房时才停下了步伐。

与楼下的厢房不同这处厢房门口站着不少侍卫,凌厉的眸光扫过她们须臾才收回,继续巡视着其他的方向。

秦桢和周琬相视,问鹤一:“谁在——”

话音尚未落下,门扉被人推开。

霎时间,女子娇俏可人的容颜落入视线之中,一颦一笑间耀眼夺目。

秦桢远远地见过她几面。

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也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姐姐,章舒墨。

黑胡桃深色门扉大开,秦桢才看清里间的四人。

沈聿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茶盏,不知适才是在谈论些什么,他看过来的清冽眼眸中夹杂着淡淡的浅笑,也是成婚后再也没有对她表露出来的模样。

而端坐于正东侧主位的正是当今太子章宸,仅仅只有十五岁的年龄,说得上是意气风发之年。

秦桢垂下眼眸福了福身,对着太子和公主两人请安。

“两位夫人无需多礼。”章宸还是第一次见秦桢,蕴含着打量之意的眼眸时而看向她,时而又看向身侧坐着不言语的沈聿白,只觉得新奇,也到底还是年轻,禁不住说:“孤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夫人,和聿白看着着实般配。”

语毕,厢房内静了一瞬。

秦桢余光匆匆瞥了眼神色自若的沈聿白,见他没有回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章宸毕竟是对着他们两人说话,若是让场子冷下来可不好。

她唇瓣微启之际,忽而听闻一道娇笑声。

章舒墨举止温和地利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细微的浮沫,挑着眉梢揶揄:“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还能看出般不般配,看来是长大了,该给你筹谋婚事了。”

“这话怎么引火到孤的身上……”

章宸还在继续说着,秦桢的注意力却不落在他的身上。

沈聿白如炬的视线钉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夹杂着她看不懂的审视,就好似试图将她看穿那般,顶着这道眼神,她也听不见其他人任何的言语,也忍不住会去想他到底又想怎么样。

听闻有人唤她的名字时,秦桢才稍稍回过神来,对上了章舒墨灼灼目光,余光瞥见了她手中把玩着的翡翠原石,神色微僵。

呈鹅卵石之状的翡翠原石曾被她心心念念许久,石头上的每一处纹路都曾抚摸过,怎么会认不出这就是沈聿白逼迫她赠于谭仪筱的玉石毛料。

章舒墨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也证实了早前听闻的传言,“本宫听闻这块玉石原是沈大人赠予沈夫人的。”

闻言,秦桢纤长的眼睫猛地一颤。

她抬起眸,不知章舒墨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思忖须臾,侧眸微微扫过沈聿白,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不过章舒墨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复,停顿少顷后又道:“到底是仪筱不懂事了,本宫今日出宫时将其带上,也是为了还给沈夫人,这是沈大人赠予你的生辰贺礼,于情于理本宫都不应该收下。”

“怎么回事?”呷着茶水的章宸蹙眉问。

“我的生辰将至,仪筱想着私下送我枚玉佩,谁知就看中了沈夫人收藏的玉石,好巧不巧地这块玉石还是沈大人前些日子送给沈夫人的贺礼,但沈夫人还是忍痛割爱将玉石送给了仪筱,仪筱又转手给了我,这才闹出如此乌龙。”

那日的事情被摊开在明面上谈,比起瞬间的难堪,秦桢更多地是接受他人的讨论,水光潋滟的眼眸荡着笑意,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章舒墨说完后,示意身后的宫女将玉石归还给到秦桢,“适才也没有找到机会给到沈大人,正好夫人今日也在此,就顺道归还与你。”

秦桢和周琬对视了眼,双手稍稍试探地抬起接过失而复得的毛料,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意,就像是捧着块烫手山芋,进退两难。

“收下就行。”

沈聿白的嗓音不冷不热,语气中也不似适才那般带着笑。

秦桢呼了口气,扬起唇梢道:“臣妇谢过公主。”

“说起来姑母前些日子来本宫宫中小坐,也瞧见了这块石头,还惊奇本宫何时喜欢这些东西,还想要和本宫说道一二,只是本宫实在是不懂这些东西。”章舒墨笑吟吟地对他们说着,“不过也和姑母说了,沈夫人对此深有研究,姑母还觉得新奇呢,说是日后若是遇到沈夫人,定要和你相讨一二。”

章舒墨口中的姑母,自然是美名在外的长公主。

秦桢初次听闻长公主还是尚在双亲身边之时,听闻当今圣上的长姐醉心于琴棋书画和玉石玉雕中,时不时地便会在京中举办各类展示,邀请各位大家携带作品前来切磋交流一二。

其也甚是喜爱提携新秀,新秀若是能够在其举办宴会中展出作品,势必将会一举成名。

就比如现下京中风头最盛的书画家,便是去岁头次在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中展出作品,自此以后名声大噪,成为了京中赤手可热的书画大家,千金都难求其作品。

秦桢讶异于章舒墨会和长公主提及自己,只是不等她再开口道谢门扉再次被人敲响。

这回是宫中的侍卫,“太子殿下,圣上寻您。”

匆匆而来的话语打断了众人的讨论,章宸闻言随即站起身,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也已经站起来的沈聿白,微微皱眉。

沈聿白眸光轻瞥,示意守在门口的鹤一推开门。

忽而沉下来的气氛如同漫天黑云般沉沉压下,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就连适才和章宸面对面相坐的章舒墨也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姐弟两人身影微微相抵,扣着彼此的手腕正襟危坐地盯着门扉。

见状,秦桢端着玉石匣子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眼前忽而出现的身影斜斜地挡住了她的身子,摇曳灯火影射下的黑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门扉被推开的瞬间,一道稍显焦急的神色映入众人的视野中,他额间还冒着细微的碎汗,看起来很是焦躁不安。

沈聿白疏离清冷的神情霎时冷下。

不等他开口,鹤一眼疾手快地将门前的侍卫扣住,不知从何处抽出的长剑抵着侍卫上下滑动的喉结,利刃印出的血痕沁着点滴鲜血。

沁出的血滴一滴一滴地落向地面,将黑胡桃木的地面染得更加的鲜艳。

畏血的秦桢眼前倏地一黑,她下意识地伸手拽住前头人的衣袖,视线清明之际骤然对上沈聿白的瞳孔。

墨黑的瞳仁沉寂如寒冷无垠的死水,冷得她不由得颤了颤。

沈聿白垂眸睨了眼紧拽着他袖摆的手心,心知她的畏血症又犯了,瞳仁微动之时余光瞥见跪坐在地的侍卫神色微变,他单手把玩着扳指的指节动了下。

刹那间眼前忽而闪过一道黑光,与此同时物件划破静谧空气发出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玉石与肉体相撞,跪坐在地的侍卫额间鲜血奔涌而出,扳指砸落地面清脆声为它奏出乐曲,直至滚入桌案底下才静了下来。

沈聿白的目光掠过惊慌到有些失措的秦桢,掌心微微抬起,和她的眼眸紧紧有一指之隔。

男子掌心的热气朝着秦桢的眼眸奔来,盖住了令她发蒙的鲜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心中才骤然松了口气,回过神来。

他薄唇微启,“押入牢中,等我回去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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