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聿白视线下移俯视着瘫坐在地的女子,她精致上挑的潋滟双眸中闪烁着水渍,在诉说着恐惧和不安。
秦桢撑在身后的手掌颤抖着,看着他俯身半蹲与她平视。
他抬起手,她往后颤了下。
带着热气的指腹划过她的唇角,黏腻刺鼻的铁锈味往鼻尖钻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就像是多年前那群指着她喊‘没娘生没爹痒’,将她推到在消融冰雪中的堂兄弟们。
只是那时候,仅仅总角之龄的沈聿白踏着暖阳而来,他扶起了年岁尚小的秦桢,跟她说,“桢桢,我是聿白哥哥,跟哥哥走好吗?”
现下的他,并不是那个来带她走的人。
思绪错乱的秦桢下意识地颤颤巍巍喊:“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沈聿白面不改色,冷冽的眸光也没有一丝一毫消融之意,他擦拭着秦桢唇瓣的指腹一寸一寸地往下挪,指节抵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女子白皙柔软的长颈裸露在外,被抬起的长颈撑得泛红。
“秦桢,你的喜欢甚是廉价。”
他的语气很淡,可却像利刃般刺向秦桢的心口,痛得她都已经忘记了她是个人是会有反应的,可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和他对视着。
沈聿白松开抵着她的手,拂去尘灰似的取下她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泪流满面的秦桢摇了摇头,哽咽探手想要抓住他解释:“不是的。”
沈聿白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起身垂眸看着满脸水渍的女子。
良久,他眼眸微阂,“喜欢不是像你这样,以毁了他人为乐趣。”
秦桢摇着头。
怎么会,她怎么会想要毁掉沈聿白,她怎么会毁掉沈聿白。
下药的人根本不是她,出了事后她跪着求姨母要走的,是沈聿白说要娶她的。
这么多年,秦桢唯一贪心的地方就是这点,在沈聿白为了责任而承诺娶她时,她没有拒绝。
秦桢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没有,我没有要毁了你,不是我——”
沈聿白不想再听她言语分毫,“鹤一,带走。”
语无伦次的话语戛然而止。
秦桢仰视着男子,溢满眼眸的水光令她无法看清眼前人的神情,她宛若身处冰窖之中,下一刻就要被冻晕在这漫天的冰雪里。
“少夫人。”守在一侧良久的鹤一伸出手探向她的手臂,“属下扶您起来。”
秦桢抿着唇抽回手,双手撑着地板踉跄站直,一言不发地跟着鹤一往外走,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跟上来,一步一步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以往令她心动雀跃的声音,现下却让她的心口不停地往下坠。
紧闭的门扉适时被推开,院中白茫茫的一片,落雪覆满了整座璙园,飘雪坠落在秦桢的手上不过瞬时便化成了水珠,满园的落雪却不及她心中的冰冷。
走向雅院时,她回头看了眼门扉大开的赌石场,沈聿白伫立于赌石场内,神情冷冽而又刺骨,铺天盖地地砸来。
秦桢的心又抽了下,慌忙回过头。
沈聿白将这一幕收进眼眸,女子单薄柔弱的背影艰难地行走于雪地之中,她有那么会儿踉跄了下可下一刻又挺直了身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得体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