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计划。集中上午把朝务突击完成,中午就能动身去开源寺吃饭了,开源寺的斋饭全国有名,如果儿子吃不惯素食,饭后还能去一整条的小吃街闲逛,等逛得差不多了,胡人的喷火表演也就开始了……
“我们还能顺便给你买副双陆。”连亭一边换衣裳,一边对絮果道,“那边有个不错的博戏店,卖的棋子用的都是不易褪色的周城漆,棱角也总能打磨得圆润又光滑。”不会扎伤孩子的手。
连亭是从下属口中知道的,下属则是从巷口下棋的那些大爷们群里打听来的,他们象棋就是在那边买的。
絮果却一脸茫然的回看他爹,什么双陆?
连亭:“???”这不是你之前闹着要的东西吗?我才让人去和商家预约好了下午去拿棋!
絮果认真回答:“可是阿爹我现在想养狐獴了呀。”
“!”连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一百八十遍,孩子的三分钟热度就像三月的天,做不得准。莫生气,这就是小孩子啊,这就是你儿子……可去特么的儿子吧,“狐獴?连絮果,你看看你像不像个狐獴?!”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在庙会上遇见的君臣。
厂公:陛下,你抄袭臣的休息日旅游计划!
小皇帝:……咳,朕也有弟弟要哄啊!
ps:狐獴,就是《狮子王》、《丁满和彭彭》里那个丁满。
认错爹的第十一天:
然后,连双陆就领着连狐獴出门了啊。
这一次连亭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提前让人备好了稳妥的马车。双辕四马的轩车,青色篷盖,八銮锵锵,和寻常朝臣出行的大车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内里铺满了各色柔软的绣垫,尽可能缓解了小朋友一路上的颠簸之苦。
但絮果却更想骑马。他不是那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哭闹不休的小朋友,只会倾向于“讲道理”。
一路被阿爹牵着手出门,絮果都在积极建议,试图说服他爹骑马更帅。哪怕是在被强行抱上马车的时候,小嘴还在叭叭,不肯放弃:“掠影超威风的!”哪怕不骑掠影,马厩里还有浮光、雷电和旋踵,每一匹都被养得油光水滑、四蹄生风。
连亭不得不抬手,轻轻捏住了儿子的上下唇瓣,捏出了一个小鸭子。小鸭子非常不服气,开始哼哼唧唧地抗议。“讲道理”都行不通的话,那他就只能……
连亭眼疾手快,趁着絮果刚张嘴,就叉了块桌子上的玉露团进去。
絮果:“!!!”玉露团真好吃!
世界终于安静了。
玉露团是大启一直很流行的点心滴酥的变种,变得更贵的版本。以前滴酥因制作不易,只在权贵阶层流行,后来南边崛起了一个总能拿出各种奇巧之物的年娘子,对滴酥进行了改良,变得让所有人都能吃得起。权贵这边的厨娘们就与时俱进的又搞出了更难制作的雕酥,也就是玉露团。
连亭颇为喜欢这种打擂台,因为他有的是钱,多贵都可以买得起最好的那一款。而他的儿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不过,絮果其实早在江左的时候,就吃过了,准确地说,他当时吃的是滴酥。不仅如此,他还陪阿娘一起做过,听她一边柔声说“素手淋沥而象起,玄冬涸冱而体成”,一边踮起脚尖站在桌边,看着阿娘将已经拌好蜂蜜的白酥,一点点地滴淋到食碟上,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化腐朽为神奇,把白酥变成了山峦迭起的模样。
滴酥外表很有弹性,但入口即化,奶香浓郁。用絮果他娘的话来说就是,这不就是蜂蜜奶冻吗?他娘还自主研发出了不同口味,茉莉,香蕉……还有更纯粹的牛奶原味。不管是什么季节,絮果总能看到她娘捧着滴山吃个痛快。
“好了,再冷冻一下就能吃了。”阿娘拍拍手,俯身贴了贴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笑弯了一双眼眸,“我们絮哥儿今天表现超棒的哦,等一会儿就奖励你吃一点吧。”
絮果那个时候还小,连数都不怎么会数,却已经很会讨价还价,比划着“二”的手势和娘说:“吃两点!”
数学挺好,但量词不行。
有的吃,絮果也就忘了什么骑马才更帅的想法,等到了香火过于鼎盛的开源寺时,小朋友不那么稳定的注意力早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
开源寺是座占据了一座山的千年古刹,在雍畿城外足足有五百余亩地那么大,是絮果此前从未见过的规模。来往的客商也不局限于京城的人,它辐射了附近所有的县乡,隔壁省或者更远的外乡人都会慕名而来。
各式摊位从山门前的小广场一路铺到了大雄宝殿前的大广场,令人目不暇接,真的是卖什么的都有,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还按照种类进行了详细的划分。
想要一天就把这里逛完,是小短腿絮果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只能优中选优,努力择取。
因上午下班早,离吃午饭还有一些时间,厂公特意让儿子先选他想去的地方。
就在絮果的小脑袋都快要被不同的选择烧干净的时候,北疆王世子闻兰因也难得被放了风。当然,是带着大批北疆军的高手以及他白龙鱼服的皇兄一起。虽然上次被连亭骗着吃了胡麻饼,但小世子一颗想要回北疆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歇,只心里多了一个“雍畿人真是卑鄙极了”的地图炮小心思。
皇帝却因此觉得连伴伴非常会育儿,大概是因为连伴伴有了自己的儿子。皇帝隔三岔五就会和连亭取经。
也就有了如今这个转移阿弟注意力的出游计划。
其实皇帝自己都没来过开源寺,或者准确地说,自打从北疆到了雍畿,他就只去过皇宫和天坛,行动轨迹和他六岁的弟弟高度重叠。
对于这趟开源寺之旅,皇帝自己心里都充满了期待。他已经和连伴伴提前打听好了,该怎么玩,去哪儿玩,什么路线人少一点,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甚至连出发时间都和连亭之前计划的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一行人选择了骑马,也因此,虽然他们出发得晚,但他们比连亭父子还要早到一步。
只是他们到是到了,人却僵持在了原地。
让裹的和个团子似的絮果一下马车,就明白了他爹为什么没答应他骑马。
因为这个天气骑马是真的冷啊。如今已是雍畿的深秋,虽还没有完全入冬,但雍畿的冷,谁体会,谁知道。如果骑马,那就要在寒风中疾驰,任由凌冽的北风从领口呼呼灌入,越是好马跑得越快,也就是说冻得越狠。
小世子虽然看上去还是脊背挺直、倍儿精神地骑在马上,但其实整个人都僵了,浑身冰凉,宛如冰雕,抓着缰绳的指关节红得发紫。
偏偏骑马是他提出的要求,他不能怂!
闻小因努力控制着发白的唇瓣,不让自己的寒冷被哆嗦出卖。他现在连转头都做不到,只能目视前方,生硬地问他皇兄:“阿兄,你怎么还不下马?”
皇帝这边的脑瓜子也是嗡嗡的,人都麻了,还在嘴硬:“朕,咳,我还想在马上看看。阿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