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谢云初不甚在意,继续摆弄手中的花草,
“那就去寻冬宁支库房的银子。”
午后,药方凑齐,谢云初挽起袖子,重生后第一回 亲自进了厨房,春祺等人许久不曾见她下厨,纷纷在窗外门口探头探脑。
“主儿,您这是给谁做糕点呢?”
“给长公主。”
王书淮改派户部的事明面上阴差阳错,实则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深知这位继孙野心不小,暗中打压,从此拉开了祖孙二人长达数年的拉锯之战。
王书淮只顾纵横朝堂,不知后宅艰险,得罪长公主后,其他几房明里暗里挤兑二房,谢云初如履薄冰,直到后来陪着王书淮闯出来,方扬眉吐气。
谢云初开始回想长公主这个人。
心思幽深曲折,控制欲极强,在朝中地位超然,稍稍动个手指便可叫二房吃不了兜着走。
甭管王书淮与长公主恩怨如何,谢云初决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么一来,长公主不能得罪。
长公主有头风的痼疾,太医看诊多年,总断不了根,恰巧谢云初前世也有这个毛病,偶然一回行船犯病,遇见好心人推荐了她一个食疗的方子,谢云初吃了,效果显著。
谢云初决定亲自做一盘川穹补血糕敬献给长公主。
半个时辰后糕点做好,谢云初梳了一个八宝攒珠髻,穿着殷红的对襟通袖褙子,拧着食盒登车前往皇宫。
至东华门着人递进牌子。
不一会宫人来禀,说是长公主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谢云初倒也不意外,先示意夏安偷偷塞了一银锭,随后将食盒递给宫人,“身为孙儿媳本该日日入宫给长辈请安,殿下心疼我们免了我们晨昏定省,我们做晚辈却不能不知礼数,是以亲自做了补血糕,能防头风,以示孝心,还望公公帮忙转交。”
宫人还不至于没有眼力见,笑吟吟接了食盒。
“东西呢,咱家帮着少奶奶递进去,至于成不成,得看少奶奶造化。”
“多谢您了。”
谢云初此举很快惊动王家人,就是官署区的王书淮也收到了消息。
果然,她还是那个贤惠体贴的妻子。
王书淮很满意。
谢云初回到王府,二太太姜氏立即遣人将她传唤过去,笑吟吟看着她,论人情世故眼界学识,其他两个媳妇加起来也不及谢云初一个指头,姜氏被许时薇折腾了十多日,现在看谢云初两眼都在放光。
“淮哥儿媳妇,你身子已大好了吧,明日起,来母亲身边伺候。”
谢云初能给长公主下厨,也能给她下厨。
谢云初不动声色笑道,“儿媳遵命。”
回去的路上,春祺有些焦急,“姑娘,您还真回来伺候太太?”
谢云初摇头,“当然不可能,我身为媳妇,总不能顶撞婆婆,自有旁人去做这个恶人。”
回到春景堂,谢云初告诉明贵,给王书淮递个消息,让他夜里回来一趟。
前世的谢云初,从来不敢让王书淮为家务事分心,如今这个毛病得改了,不能惯着他。
有需要就得大大方方说出来,何故委屈自己周全他人。
她周全了王书淮一辈子,王书淮周全过她一回么?
妻子等闲不会催他下衙,王书淮联想谢云初今日入宫觐见长公主,以为有要事,傍晚回了府。
谢云初抱着珂姐儿在书房前面的石径上玩,瞥见王书淮往这边来了,谢云初抓起珂姐儿胖嘟嘟的手往他的方向指,
“瞧,那是爹爹。”
珂姐儿还不会说话,嘴里咿呀咿呀朝王书淮扑腾,“嗲嗲…”发着含糊不清的嗓音。
水汪汪的大眼睛,稚嫩可爱。
王书淮看到这一幕,熟悉的感觉回来了,眉目染了春晖般柔和,缓步过来,迟疑了一下,从谢云初怀里接过孩子,一面逗珂姐儿,一面问她,
“怎么站在风口?进书房说话。”
谢云初并不想进去,她打定主意学前世的王书淮,保持距离。
她笑容不改,“我来是有事与你商议,过几日便是我爹爹寿诞,你也晓得,我没了母亲,祖母年迈跟我二叔过,家里只两个姨娘,不太像话,我打算明日回去住几日,帮着父亲操持寿宴,你待如何?”
王书淮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稍作思量,岳父那边着实需要谢云初这位嫡长女打点。
他舒展眉心,颔首道,“这是应该的,”珂姐儿顽皮,一把往王书淮衣襟抓去,王书淮抬手握住那肥嘟嘟的小手,又问,“是哪日做寿?”
“四月初三。”谢云初笑吟吟邀请,“二爷那日可得空?”
王书淮似乎不满她诘问,温漠的眼撩起,淡淡看过去,“老爷子既是我岳父,又是我尊长,岂能不去?”
谢云初的父亲乃国子监祭酒,是王书淮的恩师之一。
王书淮重规矩,该做的事一件不落。
谢云初笑而不语,转念又道,“对了,母亲那边…”谢云初语气迟疑着。
王书淮立即明悟,“放心,我会处理。”
谢云初这会儿笑容真诚了几分,立即将小小的工具人抱回怀里,朝他屈膝回了后院。
王书淮将手背在身后,静静看着母女俩远去,丝毫没意识到妻子没有像往常那样邀请他去后院用膳。
珂姐儿趴在谢云初肩处朝爹爹做鬼脸,过了一会儿兴许是饿了,鼓囊囊的腮颊嘟起,水汪汪望着娘亲鼓囊囊的胸脯,俯首就要去咬,她身子往外一拱,差点从谢云初怀里跌下来,
谢云初吓出一身冷汗,不远处的王书淮见状,也迅速掠身过来,从后抬手扶住了珂姐儿后背。
谢云初猝不及防,
母女俩齐齐撞到王书淮怀里。
半个身子重重磕在他结实的胸膛,那一抔绵软被挤得不像样。
谢云初脸有些尴尬,立即退开一步,别过脸去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额发。
王书淮接住珂姐儿,目光不着痕迹扫过谢云初胸前。
那双受惊的脱兔,在夜风中轻颤。
心底微微滑过一丝痒意,她竟是没有束胸,罢了,在家里,倒也无妨。
王书淮很快移开视线。
林嬷嬷等人听到动静,纷纷迎了出来,有人接过孩子,有人扶着谢云初入内。
夫妻俩相继转身,背道而驰。
王书淮连夜遣人告诉姜氏,谢云初即将回娘家住几日,姜氏脸色登时就变了,自谢云初嫁来王家,从未回娘家过夜,总总是白日去,不到傍晚便回来,掐指一算,今日三月二十八,谢家大老爷四月初三寿辰,这么一算,谢云初得在谢家住上四五日。
这还了得。
姜氏不敢跟儿子较劲,翌日醒来便吩咐管事嬷嬷,
“去将谢氏唤来伺候我梳洗。”
嬷嬷去了,眨眼间又折了回来,哭丧着脸道,
“太太,二奶奶今晨同二爷一道出门,临行前往上房方向行了一个礼,说是谢家有要事,来不及面辞,她先去了,回头再与您告罪。”
姜氏气了个倒仰,
“她敢!”偏生谢云初礼仪全备,叫人挑不出错来,姜氏憋屈得慌。
谢云初并不知婆婆被她气得跳脚,她将孩子留在家里,轻轻松松出了门,方才她也交代王书淮,她不在时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多照看孩子,她偏要离家几日,好叫王家人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