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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下颌轻轻点了下,算作默认。
时星声音沙哑,“不是一段特别好的经历,殿下想听吗?”
池曜长指点在了时星眼下,“我给过你答案了。”
“?”
池曜:“我等到你想告诉我那天。”
“事实上,你可能想岔了点儿东西,我对秘密并不好奇。”
皇室历史繁冗,有很多秘辛掩埋于时间长河。
其次,作为一国君主,底下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是不可能对他全然坦诚的,如果对所有人池曜都要了如指掌,那他未免太累了一些。
只要是不影响到他,不影响到帝国的东西,说老实话,池曜连听的兴趣都提不起。
时星费解,直视池曜,“但殿下您……一直在问。”
眼神太乖,池曜没忍住,手掌贴上了时星脸颊。
接触到掌心温热,时星动作一滞,却并不反感。
池曜:“今天问你的这些,是因为要根据你情况,调整对你的训练计划,连带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觉得是时候该对你说,让你做决定了。”
“之前问你,与其是说好奇你经历,不如说……”
池曜烟灰色的眼眸深邃。
内里有时星看不懂的情绪滚动。
“我真正想问你的是,”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时星耳朵里,内含的关切却格外厚重。
“星星,你受过什么欺负吗?”
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时星真实地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
这一句话,问到了他心中尚有疤痕的地方。
力度不重抚了抚,不痛,却那么温柔,让人想哭。
时星嘴唇嗫嚅,在池曜过于镇定平和的目光下,眼尾宛如水墨渲染,渐渐晕出了红痕。
“殿下……”
语声皆哑。
似呼唤,又似轻叹。
如果时星没有记错,这是池曜第一次叫他星星。
这个称呼很多人都叫过,管员,时冉,符青,严长岳,以及后续的符青项飞覃珏,乃至谈家的云雾谈焱谈玫谈迟,都这样称呼过他。
但是听入耳的感觉,却和池曜叫起来的,截然不同。
其他人都是简称、昵称,又因着他年龄小的关系,周围的长辈都更喜欢用迭字叫他。
是亲近,却和池曜的截然不同。
池曜的叫法更像是……
像……
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时星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共振。
像是一个可以相偎的伴侣。
温柔却不具有压迫感,可以依靠,身段却并不高于他,他们,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一种,互相可以依赖的关系。
哪怕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达到能让池曜依赖的程度,可时星就是有了这种感受。
这种,完全平等于对方的体会。
“殿下。”
时星又唤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睫,这次却不是躲避,而是任由对方打量自己脸上的神情,痛苦的也好,难受的也罢,他知道自己不用有任何羞耻的感觉,这部分情绪是可以展示的,池曜是也全然接受的。
接受所有的他。
长睫微潮,时星抱住了池曜。
他想,就这样做了。
头靠在了对方心臟的地带,能听到池曜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一下,和他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强大且有条不紊。
时星把脸埋入了对方胸膛。
池曜停于空中的长指微顿,最终,缓缓落下,轻覆在了时星背上。
心内喟叹,看起来是受了很多欺负啊。
一室寂静,拥抱却在无言中带来别样的熨帖。
等时星调整好情绪,再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都有崭新的人生体验。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也已经解决了。”
拒绝陆律,和亲王妃达成不纠缠的交换协议。
“我……只是需要时间去消解这些情绪,殿下。”
“一些负面的东西,我还需要时间去衝淡他们。”
顿了顿,时星轻声道,“等我能说出口了,自己整理好了,再告诉您好吗?”
池曜唇角提了提,情绪莫辨,“我以为你现在会告诉我。”
时星:“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也和现在无关。”
甚至,如果说了出来,还会干涉到内’政……
亲王府内部的矛盾是内部的,第三军团总体,还是帝国公认的坚实护盾,陆光誉其人在参议院有极高的声望,陆黎十多年如一日坚守帝国最偏远的边境线,亲王府势大,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在匹配晚宴上项和泽都不敢轻易发作陆律,他……
纵使他对内政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却也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为了没有发生过的事,让池曜迁怒亲王府,哪怕亲王府会如何他并不关心,但一股势力的改变,对帝国后续会造成何种的连锁影响,却是他不能估量,也不愿意见到的。
时星抬头起来,眼尾绯红,眼珠却因为薄泪的洗涤,润得那两汪浅蓝格外剔透。
他看着池曜,“我知道您关心我,让我说出来也是想开解我,我也知道我能够依靠甚至完全地依赖于您,但是……”
时星声音变得很轻,却格外坚定,“如无必要,我不想增加您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