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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岑词轻叹一声,目光看向挡风玻璃外面的世界,淡淡地说——

“我总有一种感觉呢,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事,哪怕是我们的相识相遇都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就好像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似的。”

裴陆品着她这句话,良久后轻声说,“是你想多了。”

岑词没收回目光,“或许吧。”

隔了会儿她又道,“我只是怕我们都是局中人,眼睛就会被蒙上。”

秦勋抬手摸摸她的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你再参与进来了,尸体丢了是大事,只能交给警方处理。我相信白雅尘在你这儿没如愿,情绪上就会有波动,裴陆有丰富的刑侦经验,想要趁机套出实话不难。”

岑词轻轻一点头。

“小词,你毕竟是受害者,所以,这件事能别卷进来就别卷进来了。”秦勋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

岑词沉默许久,幽幽说,“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了一个撒旦。”

“这是社会阴暗学的理论。”秦勋纠正她的话,“同时,也住了一个天使。”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是这个道理吧。

岑词转头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白雅尘彻底陷入了一种痴聋的状态。

面对后来的警方提讯,她充耳不闻,就像是活在另一空间似的,看不见他们,听不见他们,总是或皱眉或摇头,嘴里喃喃着:什么意思呢?到底什么意思呢?

岑词离开后,她就不停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白雅尘拼命回忆那天见面的情景。

她把一切都想得很好,并且很有信心能够说服岑词站在她这边。就算她没那个能力,秦勋绝对有。

那晚秦勋带着人闯进她的住所时她看得清楚,那些个保镖可不是泛泛之辈。

她掐了两个那么重要的武器,明明利好的局势是在她这头的。

可是,岑词是怎么知道沈序尸体情况的?

白雅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

虽然,岑词之前敲桌子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在她脑子里回荡。

那后来呢?

沈序筹备了那么久,又精心布置了那么久,目的就是想要他的记忆重构项目成果留在这世上。现如今能帮助徐岑词的就只有她白雅尘,只要掌握方式方法。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一来她不用再费心去寻找另一个受试者,而她也不可能做到沈序那么的安排周全;二来岑词还可以再次忘掉过去,何乐而不为?

人都是自私的,一个沈序尸体的下落,一个再次重生,这两个诱惑不管是对于岑词还是秦勋来说,都足够了。

可岑词临走时说了什么?

她在说完沈序尸体一事后,盯着她落下一句话,“你以为,沈序设计我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做了个假设

岑词自打想起过往后就一直没去门会所。

汤图跟她聊了几次,她都表示说现在一拿起客户资料她都在迷茫,本事是沈序给的,所以她不知道所有对客户的诊断决定是自己做的还是沈序做的。

“就好像是我身体里住着一个人,我只是个外壳,这个人支配着我的外壳来达到目的。那么我是什么?是个扯线木偶,又或者,是个傀儡?”

汤图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而事实上一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对于岑词来说也是徒劳,没人能成为她,因此,也没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包括,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自己。

岑词没再跟客户联系,但蔡婆婆是个例外。

这一天蔡婆婆打电话给岑词,跟她说,“岑医生,我觉得,我差不多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像是有的人,知天命,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

例如蔡婆婆,她一早就跟岑词说过,有一天我去了,那也是去了幻境。

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像是个先知,然后,要求岑词的“围观”。

蔡婆婆没在医院,就在自己家里。

秦勋陪着岑词一同去的。

蔡婆婆给岑词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晚上,当时秦勋也在家,闻言这件事挺惊诧的,翌日就推了行程安排,做了岑词的陪同。

幻境一说秦勋其实不大相信,在他认为,人陷入幻境那无非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臆想症、严重的幻想症等等这些都能造成病患对幻觉的深信不疑。

所以他陪着岑词过去,一来是担心她尚未痊愈的身体,二来,他对精神类患者始终抱有警惕,生怕再一个情绪激动伤着岑词。

“而且,你现在又不方便开车,就算能开,看着导航都能迷路。”

岑词觉得秦勋的这个理由还挺充足,哪怕之前她知道蔡婆婆的家庭住址,也未必能顺利到达。

但直到车子停在了蔡婆婆的家门口时,岑词才恍然觉得,好像照着导航仪走就没什么问题了。又联想这一阵子她的出行情况,虽不能走远,但好像去哪都没迷路。

蔡婆婆的女儿给她开门的时候,她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秦勋之前说过,他之所以后来反对沈序做记忆重构实验,原因就是他认为人的原本记忆不可能被彻底替换,哪怕成功取代,那潜意识中也会多少残留过往记忆,这会对受试者的生活带来很大麻烦和困扰。

像是她之前的经常迷路,还有时不时会窜到眼前的幻觉,简单来说,应该就是新老记忆的碰撞和冲突吧。

现在她脑中存在两段记忆,就好比是两个人的人生,每天是痛苦和纠结,但迷路的毛病倒是没了。

这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今天蔡婆婆家来的人挺齐全的,除了她的儿女外,还有些小辈,整个屋子,就只有岑词和秦勋是外姓人。

见她来了,蔡婆婆挺关切的询问她身体情况,又说,明知道你在休假还打电话叫你来,实在是抱歉啊。

岑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跟她说别客气,我本来就是你的医生?

明显的,蔡婆婆并不认为自己有病。

末了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蔡婆婆的女儿趁着空挡把岑词拉到一边,低声问她,“我母亲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岑词想了想说,“可能,这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最舒服的方式吧。”

“可是这很离奇。”蔡婆婆女儿低叹。

昨天下午的时候蔡婆婆就打了电话给她,说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要去见她爸了。

“岑医生,她老人家把这话说得也太吓人了,昨晚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想把她送医院,可她死活不肯,说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了,临了也不能在别的地方闭眼睛。”

岑词闻言后思量少许,说,“早先就蔡婆婆的问题我们就沟通过,她的情况十分罕见,别说在国内,就放眼全球也没见过这种案例。但事实上,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你母亲没病,她没幻想症也没癔症,她的意识很清晰。”

“那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真看着她走吧?”蔡婆婆的女儿显得挺慌乱的,“而且她说要去幻境,老天,岑医生,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岑词沉默。

确实。

蔡婆婆的确是她从业这么久遇上的最大难题。

不,是沈序。

他对蔡婆婆的这个病例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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